第二天，黎瑩醒來時，床邊已經空空如也。
她忍著腿心的酸澀起床，但走路還是兩腿打顫。
宋聿亭雖然只是個工程師，但經常去大院訓練營地鍛煉身體，那方面的需求很大。
上輩子的新婚之夜，他直接將黎瑩弄得一天一夜沒下地。
后面每天也都要得猛，就算生理期他也要過把癮才去沖冷水澡。
從前，黎瑩以為這就是愛，心甘情愿的滿足他。
可此刻摸著已經涼透的床褥，她澀痛的心已經沒有了漣漪。
大概，愛到盡頭，只剩麻木了吧。
她起床走到客廳，不經意瞥見斗柜上的相框，又端端正正的立了起來。
真是可笑，既然要去關心吳佩霞，又何必再來管這張結婚照。
照片上相依相偎的兩人，讓黎瑩覺得刺眼。
她將照片從相框內抽出，再拿出剪刀，“咔嚓”一聲，剪成兩半。
一刀兩斷，干脆利落。
黎瑩將宋聿亭的那一半放回相框。
再找來瓷缸，劃亮了火柴，將自己的那半照片付之一炬。
她的未來，會像這星星之火一般，燎燃殆盡，為革命事業奮斗到底！
還有6天她就要離開，她要開始清理自己在這個家里的所有行李了。
黎瑩將幾件常穿的幾套衣服收進行李箱，再把剩余的衣物通通裝進一個大袋子堆在墻角。
做完這些，她才騎著二八大杠的自行車出了門。
加入國防科研隊，需要做體檢確保身體無恙。
黎瑩到了紅旗衛生所，做了一系列檢查后順利拿到體檢報告。
指標一切正常，歸隊那天可以交給組織。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宋聿亭剛好從婦科走廊出來。
四目相對，他皺起眉頭擔憂地問。
“瑩瑩，你怎么在這里？哪里不舒服嗎？”
黎瑩看著他手里提著的一堆女人衣物，還有一包衛生巾，緩緩收回了視線。
“沒什么，只是來拿體檢報告。”
宋聿亭松了口氣，這才趕緊解釋。
“我來給吳佩霞同志拿一點換洗的衣服和她平時看的書。”
黎瑩面色如常的點點頭：“你安心照顧，不用跟我匯報。”
說完，她轉身準備回去。
宋聿亭突然有些不安，他追了上來：“我陪你一起回家吧。”
黎瑩沒說話，也沒拒絕他的同行。
一進家門，宋聿亭就發現了不對勁。
“怎么家里空了這么多？門口這個大袋子裝的什么？”
黎瑩隨口說道：“這幾天大掃除清理出一些舊東西，袋子里就是要丟的垃圾。”
聽到這話，宋聿亭明顯吁了口氣。
他去廚房給黎瑩端了一杯涼水，隨后心不在焉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看著他這副模樣，黎瑩主動問起吳佩霞的病情。
話匣子一打開，宋聿亭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她從小體質就不好，之前冬天還掉進冰窟窿里受了寒，最近有些月經不調，小腹也經常脹痛，醫生說是宮寒，要多注意保暖……”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弱了下來。
似乎也意識到，對著自己結婚十年的妻子聊別的女人如此私密的病情，有些于理不合。
“瑩瑩，你別誤會，我只是把婦科醫生的話轉述給你……”
黎瑩沉默聽著，心底涌上一陣荒蕪，但臉上卻一片平靜。
“我相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
違心的話不過隨口一說，但他們都心知肚明，根本不可能清清白白。
那張結婚證，已經成了黎瑩的心頭刺，骨中錐。
聽到她的話，宋聿亭松了口氣。
但心底卻莫名有些空，好像有什么東西如掌中沙在緩慢流失，而他卻毫無辦法。
“瑩瑩……”
他下意識握住了黎瑩的手：“你今天去衛生所，真的沒別的事嗎？”
黎瑩眉心微擰，用了些力道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真沒事。”
“你趕緊去照顧吳佩霞吧，她一個人在那里會害怕的。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別讓人說你學雷鋒只學一半。”
宋聿亭聽了這話，小心翼翼觀察了一番黎瑩的神色，確保她沒有生氣后才緩緩起身。
“那我去看看她，明天我一定回來陪你。”
說著，他便大步往門口走。
臨走還不忘帶走了墻角的那兩大袋子，一手扛起一袋。
“這兩袋垃圾真沉，我去丟。”
看著男人親自將袋子丟進垃圾站的身影，黎瑩心底傳來一陣細密延綿的悸疼。
她自言自語地低聲喃呢：“袋子里裝的，不過是這些年我對你的情意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