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晩嫻單手負后,另一只微牽裙擺,昂首漠然地過去落座,舉止貴氣兼帶威儀。
綠衣將將把墨清漪扶起,本就是個藏不住的性子,上前就沖姜晩嫻一頓斥責:“你們膽敢這般羞辱夫人,就不怕王爺秋后算賬嗎!”
話落,始終神情淺淡的姜晩嫻立即凌厲側目。
綠意在與其視線對上時,嗓子眼莫名其妙地驟然縮緊。
就好似有雙手,絞緊了她的咽喉。別說繼續說話了,就是呼吸,一時間也出不來。
墨清漪趁機拿絲帕拭眼角,眼圈格外地紅,用細如蚊蠅的聲音勸:“算了算了……”
這一幕,像是喚醒了還在怔神中的眾人。
“這就是那個姜晩嫻?”
“據說成婚當晚就去戰場給自己的叔伯收尸了,然后歸故守陵一守就是七載。扔下戰王的囑托,不管王府上下。”
“啊?她真是齊王妃?還那么自私只管自己的娘家,人都走了七年,現在還回來干嘛?”
“就是,她盡過當王妃的義務嗎?”
“哎,清漪姐姐操持王府那么多年,到頭來竟連個名分都沒有,如今又被這般當眾羞辱,真是可憐吶。”
“快別說了,再怎么她也姓姜。”
“哼,姜家人都死絕了,哪兒還有姜家替她撐腰?不過空有名頭罷了。整個汴京誰不知道清漪妹妹才是戰王的心頭肉,平時寶貝到不行,等著看吧,今夜回去姜晩嫻定然沒有好果子吃。”
最后一句是紫衣貴女說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攻擊下,饒是游鹿聽了火都上來了。
誰說她家將軍沒盡責?七年邊關戍守是假的?
也不知道墨清漪頂著齊王妃的頭銜給這些貴女上了多少眼藥,搞得一個個都給替她說話!
游鹿擔心地望向自家主子,只要姜晩嫻開口,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教訓這幫千金娘子。
就見姜晩嫻沒有半點氣急敗壞和黯然神傷,她長指捏起手邊的一只琉璃酒盞,盯著盞中酒色,悠悠道:
“離開許久,我竟不知連戶部侍郎之女都成了長舌婦。”
紫衣貴女,蘇雅兒瞪大了眼:“你說誰是長舌婦!”
既然姜晩嫻將矛頭指向她,她也就不客氣了:“別以為你出身高,就可以肆意妄為。告訴你,這里可是皇宮!”
姜晩嫻莞爾:“若我記得沒錯,今晚的瓊香宴是由德妃娘娘,也就是你的姑姑主持的吧?”
蘇雅兒一下神氣起來:“是啊,你既知道,還敢公然放肆?”
姜晩嫻極快接口:“是你放肆才對。”
“我?”蘇雅兒一臉莫名,“我哪兒放肆了?”
“德妃娘娘至今未至,只怕有要事纏身,你定然是受了娘娘重托主持好席面。如今連個席位都安設不好,弄得主次不分,隨隨便便就讓一個無名無分的庶民女占了王妃的座。
行,你能力不濟,本王妃也不計較。
我不過要回自己的座位,你非但不從中調解,還任一個低賤的奴才肆意公然辱罵我。如此處事,顛倒黑白,這難道就是蘇家的家風?”
蘇雅兒:“我……”
局面完全倒戈,一開始還盯著姜晩嫻竊竊私語的眾人,這會兒竟覺得姜晩嫻方才說得很有道理。
“說的是啊,再怎么說姜晩嫻也是王妃,墨清漪即便這些年在王府勞苦功高,但終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庶民,說白了就是個外室,一個外室豈能占著王妃的座?蘇雅兒昏了頭了,竟讓王妃坐席末,讓外室坐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