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眼前是一片慘白的病房。
屋內(nèi)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我以為是李華父子聽到了我的求救,卻在轉(zhuǎn)眼看到了當初給我發(fā)視頻的老姊妹。
她叫王麗,我們是多年鄰居。
沒想到將我送到醫(yī)院的,竟會是她。
王麗見我醒了,便拿出手機。
“你手機摔壞了,我給老李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抓緊趕回來。”
我剛想拒絕,王麗就已經(jīng)拿起手機,撥通了他們的電話。
電話接通,熟悉的聲音傳來。
見李華答應過來,王麗這才放心離去。
而我躺在床上,與他相顧無言。
李華十分不耐煩。
“你看張曼進醫(yī)院,你也進醫(yī)院。那你看別人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既然想裝病就去裝吧,沒有人會在乎你。”
李華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而李恩,在聽說我住院,連看都沒來看一眼。
哪怕我的病房就在隔壁,他也要時刻守在張曼身邊。
我閉上雙眼,任由情緒一遍遍沖刷全身。
胃更痛了,我卻連按下呼叫鈴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平靜下來。
我必須加快速度了,既然想要離開這里完成夢想。
更要提前為自己準備好后路。
李華常說張曼死了丈夫,又沒有孩子,還得了胃癌,一個人孤苦伶仃。
可在陌生的病房,在生死關頭,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拋下我,去守著她。
到底是誰孤苦伶仃?
直到值班的護士看不下去了,對著他們指桑罵槐。
礙于人言可畏,李華這才帶著兒子不情不愿地過來看我。
恰好撞見了我在吃藥。
他連忙去看父親,用眼神詢問他。
是不是媽媽真的生病了?
李華也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護士走了進來。
李恩主動開口。
“護士,我媽到底怎么了?”
我緩了過來,見他問護士,不禁有些著急。
不等護士回答,搶先開口道:“我沒事,就是累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護士看了我一眼,還以我是不想花錢。
搖了搖頭,但也沒說什么。
康院長過來本想揭穿一切,卻在我哀求的眼神下嘆了口氣。
打發(fā)走父子二人,他不贊同地看著我。
“小林,按理我是不該說的。但你到底咋想的?自己得了胃癌,這么大的事,竟然還要瞞著他們。”
看向在隔壁病房忙前忙后的二人,眼底的不屑一閃而過。
“這倆人也是,自己的愛人和親媽胃癌都沒幾年可活了,他們卻跑去照顧一個裝病的人。”
康院長是我的好友,平時話很少,能說出這樣的話,是真的為我抱不平。
我愣了一瞬。
“張曼是在裝病?”
康院長點點頭。
“她身體好得很,非說自己胃不舒服,死活要住院。”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張曼裝病,無非就是為了引起李華心疼。
眼下我胃癌活不了幾年,身邊一個人也無,丈夫和兒子卻在她身邊噓寒問暖。
她的目的達到了。
我壓抑住心底的酸澀,按住難受的胃。
懇求道:
“還請你替我瞞著,還有幾天我就能退休返聘離開這里了,不想出什么岔子。”
康院長嘆著氣,緩緩搖頭。
“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笑了笑,沒在說話。
這么多天,病房的門開著,我看著自己的丈夫一次次的經(jīng)過,為張曼跑前跑后噓寒問暖。
他來了那么多趟,卻沒有一次是為我而來。
從一開始的期待,到后來的死心。
或許不被愛的那個,永遠都有‘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