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天只感覺肩膀上遭受了沉重的一擊,控制不住方向的他駕駛著烈鷹裝甲一頭栽在了指揮中心的樓頂。
他站穩后,卻看見了一副他曾經怎么都想象不到的畫面:一個比自己還要寬大的裝甲懸在懸浮機之上,全身黑色與米色覆蓋著,腋下兩側的炮口收了回去,一雙綠色的眼睛俯瞰著他。
“我知道你會來的,曉天,你是一個好孩子,也許以后,你會明白的。”那套黑色的裝甲里傳來良木齊的聲音,而他的背影,已經被收起的登機階梯擋住了——這是可以遠程控制和智能自主作戰相結合的第二代裝甲,代號“黑鷹”。
安曉天一聲怒吼,想沖上去,伸出的拳頭卻被落在他面前的黑鷹再次攔住。
“在世界共同的危機面前,人類沒有正邪之分。哪里有好的資源,就需要好的人才——”
暴怒的安曉天一拳砸在黑鷹頭上,隨即左手臂上抬出一枚炮彈炸在黑鷹胸口。
然而黑鷹沒有反抗,但即使受到這么近距離的爆炸,竟然還是穩穩地浮在空中,反倒是安曉天被炸飛出去,半跪在地,抬頭望向看似毫發無傷的黑鷹裝甲。
“只有暫時放下嫌隙,為大局服務,才能讓人類,更好的生存下去!”
有了黑鷹裝甲的掩護,安曉天根本無法接觸到良木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隨著蝰蛇的人走進了懸浮機。安曉天還想再次起飛,這次他選擇直接無視黑鷹的阻攔,手臂中的輪式火炮再次升起,準備直接將懸浮機擊落。
然而黑鷹像是早已經預判了他的攻擊,在安曉天手臂舉起的瞬間,它的手中射出鉤鎖,鎖住了烈鷹裝甲的腳踝,用力一扯,安曉天失去了平衡,再次摔倒在地。
懸浮機已經升空,準備起飛,“你逼我的!”安曉天咬牙切齒道,烈鷹裝甲背部的大劍被解鎖,他拔下戰劍,準備與黑鷹作戰——即使放走了良木齊,摧毀了這套裝甲,也能讓他的心血不會流入給蝰蛇組織。
而安曉天的應戰,這也正好符合了良木齊的期待,他不希望在軍事基地留下一個禍根,他很清楚,安曉天和烈鷹裝甲是能與自己匹敵的唯一力量,如果今天能除掉他,未來的工作將會輕松很多,不至于每天在蝰蛇基地提心吊膽。
烈鷹俠站起身,彎過手去,握住身后戰劍的劍柄,在背后推進器的加持下,一個箭步就朝著黑鷹拔劍刺來!
黑鷹側身一躲,手臂兩邊跳出兩把月牙戰刃,戰刃順勢旋轉了一圈,隨后被黑鷹握住就往烈鷹俠刺過去的背上劈了過去。
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更何況是這位被選中的二代駕駛人,安曉天反應極快,慣性還沒結束,他已經帶著“烈鷹”裝甲回身格擋住了這一記橫斬。
僵持的一人一機同時用力一頂,都往后退了一步。
“安曉天......”
“閉嘴!你個混賬!”烈鷹俠吼道,手臂里的導彈彈夾滾動了一下,新的導彈再次瞄準了黑鷹。
黑鷹旋即弓步下壓,展開粒子盾防御。一聲巨響后,煙霧繚繞,烈鷹俠試著用視線捕捉器搜尋目標,然而,脊背一涼,一道黑影從他的眼角中閃過,一刀狠狠地劈在烈鷹俠的背上。
烈鷹俠一個踉蹌,剛站穩,黑鷹的腰部兩側居然伸出炮口,激光波照射在烈鷹俠身上!還沒熟悉裝甲的安曉天哪里招架得住,只能抬起手臂往后退去。
黑鷹一邊噴射著激光,一邊飛上天空,最后落地一腳,直接將安曉天踩在了腳下,里面傳來良木齊的聲音:“王將軍很看好你,只可惜,這只是初代機,黑鷹才是我真正的發明,你們也沒有什么價值了。”
黑鷹舉起戰刃,準備向烈鷹俠的能量核心刺去,刀刃將落未落之際,一發槍榴彈在黑鷹裝甲的面前爆炸,毫無防備的它被炸倒在地,站起來后,卻正好對著趕來的喬安手上那黑洞洞的槍口。
幾秒后,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出現在了天臺,將黑鷹裝甲包圍在了角落之中。
“傍晚好,喬安小姐。”黑鷹穩住身子開始慢慢飛向空中,雙翅打開,“今天我不是和你們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以后我也不想,因為至少面對宇宙,我們是一致的,請饒恕我現在的罪行,若干年后,你們會懂得的。”
黑鷹轉過身,起飛的時候留下一句話。
“如果真想殺我,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曉天,咱們后會有期,”
安曉天解鎖了頭部裝甲,深深吸了口氣,開始聯系秦偉山:“偉山,將軍怎么樣了?”
“他......他已經沒有生命特征了。”
喬安放下槍,將手輕輕搭在了半跪在地上的安曉天肩膀上。安曉天反握著戰劍,將劍鋒狠狠地插在地上,含著雪崩般的痛苦閉上了眼睛。
三天后S市天銘烈士廣場南側烈士陵園
“預備——”
石板路上,站滿了前來吊唁的人,一片的黑色鋪壓在殯葬隊后,默不作聲地等待著最后一聲儀式命令。參加王陽晨將軍葬禮的人,幾乎都是政要,以及問詢趕來的國際友人,安曉天在他們之間非常不起眼,這本是他無法參加的場合,今天他卻以王陽晨的繼承者的身份,站在烏泱泱的黑色吊唁者之中,盡管,沒有人知道他此時真正的身份。
“放!”
三十六名儀仗隊士兵將槍托靠在胸側,隨著白煙彌漫,悲愴的槍聲開始回蕩在微微雨落的陰空。
所有參與葬禮的政要和軍人們紛紛摘帽,低頭合眼。
本來就沒有傘,再加上一片垂下去的頭,更讓安曉天死死望著王將軍入葬的臉顯得突兀。雨水驟然大落而下,掉在安曉天肩上金黃色的軍徽上,碎在安曉天憤恨灼心的心丹。他就像看入迷了一般,覺得這樣盯著那口緩緩下墜的木棺,自己的救命恩人、最該用生命去感激的伯樂,就會重新站在自己眼前。
安曉天的眼神迷離著,任憑瓢潑大雨沖刷著已經貼在身上的軍服。
“節哀。”
一聲剛強的男中音傳進安曉天的耳畔,他微微朝兩邊側目,秦偉山和喬安走到自己身側左右,喬安手中的傘為安曉天短暫遮住了大雨。
“我們都是王將軍一手提***的,你的悲慟,是我們共同的感情。”喬安說著,三人望著木棺終于被放進了土中,再無蹤影。
“......”
安曉天臉上莫名多出了好幾行水流,可能就是趁著雨勢大,才敢這么肆無忌憚地讓感情在神色中狂飆。
“我明白,兩位前輩。”安曉天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我無法接受的是,同樣身為兄弟,為什么良木齊敢痛下殺手......難道在利益面前,感情就是這么不堪一擊么。”
喬安和秦偉山同時望向安曉天的側臉。他們并不知道,安曉天還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劉宣。他無法理解,同樣身為情同手足的兄弟,偏偏良木齊就下得去這個手。
“我選擇了守護,而非尋求庇護。可是為什么......我們守護著未來,卻還要被渴望未來的人傷害呢?”
他們作為特戰隊僅有的三人,卻根本沒有機會去臺上悼念心目里最偉大的英雄領袖。安曉天雙手伸進褲兜去,默默轉身,在喬安和秦偉山的注視下,再次走進了陰暗的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