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我猛地睜開眼睛。
梁儉不會跑了吧?
我急忙下床,奪門而出。
卻見院子里,陽光正好,梁儉正安靜地攪著染料,鬢發隨風而動,粗布衣衫,不掩軒昂之姿。
看到我出來,他停下手,頷首道:「小姐。」
「啊哈哈,早上好!」
我撓撓頭,灰溜溜地回房梳洗去了。
也是,他怎么可能跑呢?我一定是睡傻了。
早飯過后,我帶著梁儉去曬場晾布。
我們這一條街的幾個染坊,共用一個曬場,我到時,恰看到云珠正在晾布。
謝涼會不會也在?
我猶豫片刻,沒有和云珠打招呼,從一旁繞了過去。
曬場很大,我專心晾著布,很快和梁儉走散,一個人忙碌在翻飛的布料叢中。
大風忽起,手中的布料被吹飛,我急忙去撿,另一只手卻先我一步撿了起來。
「小春!」
他看著我,目中閃過一絲驚喜。
竟是謝涼。果然,他會跟著云珠一起來的。
我鎮定片刻,奪回布料。
「你是何人?」
他怔了怔:「我……我是云珠的家奴,我叫謝涼。」
「那你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是方才,云珠告訴我的。」
「哦。」
我不想和他多說話,自顧自將布料搭上竹竿,冷淡道,「你既是云珠的家奴,那便去幫云珠干活,不要同我說話了。」
「已經忙完了。」
他看了看我,猶豫片刻,伸手來幫忙,「小春姑娘,我來幫你吧……」
「不用!」
我扯回布料,義正詞嚴地告訴他,「誰買了你,便去給做事,我不占別人家的便宜。」
他的手僵在半空,眸底浮起一絲難過:「小春……」
恰此時,云珠找了過來。
「謝涼!原來你在這里!」
云珠跑過來,瞧見我,得意笑道,「小春,忙著呢?聽說你昨日也買了個***,在哪兒呢?讓我看看,可比得上我的?」
「云珠,你說什么呢?」謝涼蹙了蹙眉。
云珠見他神色不悅,連忙閉了嘴,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好好,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她同我一樣,也是個極好色的,卻不知,色字頭上一把刀,越是好看的男人,心越黑。
我掃了一眼謝涼,淺笑:「你買的***,的確長得很好看。」
謝涼眼眸亮了亮,朝我看來。
我話鋒一轉:「若是治好了,賣去南風館,一定能賺不少錢。」
「南風……館……」他一怔,神色十分難堪,劇烈地咳嗽起來。
「謝涼!你怎么樣?你還好嗎?」
云珠氣壞了,直罵我,「馮春枝,你有病吧!你怎么平白無故侮辱人!」
我撇了撇嘴:「他都淪為***了,還怕侮辱啊。」
「你,你壞!」
我懶得和他們糾纏,抱著竹筐轉身走掉。
卻正好撞見梁儉。
我愣了愣,對他道:「梁儉,走,咱們去樓上晾。」
他并未言語,抱著裝滿濕布料的大竹筐,默默與我并行。
走了兩步,我悄聲道:「梁儉,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只是針對他一個人,不是看不起***……」
「我明白。」
他微微抿唇,神色溫和,「小姐沒有那個意思,我也不會那樣想。」
「對,你明白就好。」
他人可真好啊。
我偷偷感嘆,抱著竹筐上樓。
我的竹筐要小一些,卻還是有點遮擋視線,不得不扭著頭看樓梯。
正要踏上去,卻忽覺身子一輕。
梁儉把我扛了起來。
他一手抱著沉重的竹筐,一手扛著我,信步踏上樓梯。
我坐在他肩頭,嚇得不輕:「哎呀,梁儉,你快放我下來!」
他走得四平八穩,抿唇淺笑:「小姐放心,梁儉有的是力氣。」
我只好安靜下來,乖乖坐好,直到他爬上樓,將我穩穩放下。
我紅著臉,偷瞄了他一眼,發覺他好像比昨日還英俊了些似的。
「謝謝。」我嘟囔了一句,連忙跑開,手忙腳亂地晾布料。
不行不行,越好看的男人,心越黑,我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還是嫁海生哥吧,他丑,他沒有壞心眼。
我一直心慌意亂的,也就沒有發現,樓下,謝涼看著梁儉抱我上樓,攥著拳,牙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