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歲那年的中秋節，我爸帶我去街上買月餅，遇到了失控的大卡車。
為了保護我，他被大卡車碾壓，當場喪命。
從此以后，每年中秋，我媽都會變得特別暴躁，恨不得將我殺之而后快。
而年長自己兩歲的姐姐白語枝，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和心頭肉，得到了她所有的偏愛和母愛。
收攏思緒，我低著頭默默回了自己工位。
就算是強制離職，該有的工作交接，我還是要完成。
眼下為了盡快能離開，我必須收回自己的瑣碎雜想。
下班后，我將自己在南庭別院的行李全都搬了出來，在酒店找了個公寓住下。
既然決定要離開，我就不會留藕斷絲連的機會。
周末，中秋節，天氣陰沉的可怕。
我提著月餅禮盒剛回白家老宅，就被我媽拽到了祠堂。
“跪下！給你爸磕頭贖罪！”
我媽惡狠狠說著，一手壓著我的身體往地上跪，一手拽著我的頭發往下用力壓。
“嘭——”
我痛得眼冒金星，卻臉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麻木地將額頭重重砸在地上磕頭。
耳邊，她的咒罵還在縈繞不停。
“要不是你，你爸怎么會死！我又怎么會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死的為什么不是你這掃把星……”
她對著我又掐又打，甚至不解氣直接拿起一旁的戒尺往我身上重重抽打。
身體的疼痛已讓我麻木，但內心的折磨卻從未消減半分。
正在這時，客廳傳來白語枝的聲音。
“媽，我回來了。”
聽到聲音，我媽連忙放下手中的戒尺，大步往外走。
“語枝回來了，外面冷不冷，媽給你倒杯熱水……瞧你又瘦了，媽做了你最愛吃的板栗燒雞和紅燒肉。”
“就知道媽對我最好了……”
聽到外面溫馨的對話，我的眼瞬間一紅。
爸爸死后的整整18年，我再也沒有感受過一絲一毫的母愛。
我有過羨慕也有過渴盼，但此刻卻只剩迷茫。
看著桌上父親的遺照，我的眼淚無聲淌落。
“爸，當初死的是我就好了，那樣你們一家三口才會幸福。”
香燭搖曳，一室孤寂。
屋外，媽媽和白語枝在餐桌前溫馨地吃著飯聊著天，母女二人歡聲笑語一起過節。
屋內，我跪在蒲團上一動未動，任由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直到客廳熄了燈，我媽回房休息了，我才支撐著酸痛的兩腿費力站起來。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廳時，才發現白語枝還在家。
白語枝打量了我一眼，勾著唇輕笑一聲。
“今天跪得不錯，只可惜媽還是沒原諒你，下次過節回家，你還得繼續跪。”
我疲憊得很，沒有精力再與她周旋，直接開門往外走。
剛走出小區，卻發現漆黑的夜晚正在淅淅瀝瀝下著雨。
我正要淋雨走，白語枝卻從身后一把拽住了我。
“白青黛，我在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我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抽離。
可白語枝卻突然用力一扯，兩人都直直摔在了布滿雨漬的地上。
“嘭！”
“嘭！”
地面上發出了兩聲巨響。
我的膝蓋磕在臺階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語枝！”
不遠處傳來穆澤言的聲音，他撐著一把黑傘大步奔來，將白語枝護在懷中。
“白青黛，你的教養去哪里了？！”
他厲聲訓斥完我，便抱著懷中人上了車。
黑色的邁巴赫在大雨之中，揚長而去。
我恍惚看著，臉上布滿的水痕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彌漫的血腥味和蝕骨的刺痛一并襲來，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低下頭，發現自己膝蓋上已經豁開的一大條血口被雨水不停沖刷，深可見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