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妻子是萬里挑一的賢妻良母,總是犧牲自己給我和兒子更好的生活。
可當兒子被醫院下發三次病危通知書,最后醫治無效宣布死亡時,妻子卻謊稱自己在國外談生意,把白月光一家子都接到了我們的婚房吃團圓飯。
我抱著兒子的骨灰盒,想要質問妻子為何撒謊,她卻反手將我的行李扔出家門,冷冷道:
「家里今天來客人了,房間不夠,你出去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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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時,手里拿的什么東西?又從哪里撿的什么破爛回來?」
「今天家里來客人了,房間不夠,你出去住幾天吧。」
妻子江竹音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冰冷,還不等我開口便將我的行李箱一并扔了出來。
大門轟地一聲關上了。
我抱著兒子的骨灰盒,孤零零地站在漆黑的樓道里,聽著屋內的歡聲笑語,一時心如刀絞。
幾個小時前,患病多年的兒子終究沒能挺過病痛的折磨,永遠離開了我。
江竹音說要到國外談合作,手機連續關機好幾天。
醫院下發了三次病危通知書,兒子忍耐著渾身疼痛,吊著氣想見江竹音最后一面。
一直到兒子咽氣時,我都沒能聯系上她。
可就在剛剛,我打開房門的剎那,卻看到遠在國外的江竹音出現在了家里!
而她的身邊還圍繞著白月光初戀季嶼白的一大家子人,正和和美美的坐在餐桌前,一邊看電視,一邊吃著團圓飯。
我站在門口的瞬間,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幾個人瞬間冷下臉,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個不速之客。
我怒火中燒,想要質問江竹音為什么撒謊,也想告訴她兒子的死訊。
可她剛剛卻說我手里拿的東西是垃圾!
但凡她仔細看一眼都能辨認出那是骨灰盒,上面還貼著兒子的遺照。
我從痛苦的回憶里抽出思緒,一墻之隔,依稀還能聽到里面的談話聲,季嶼白的母親說:
「小江啊,多虧了你,我兒子嶼白才能從上一段失敗的婚姻里走出來。」
「你這孩子真是好心,還特地將我們一大家子從國外接回來,做飯給我們吃。」
「只可惜啊,嶼白福薄,沒能最終跟你走到一塊,他那個前妻不像你能干又顧家。」
江竹音哀嘆了一聲,回答說:
「阿姨,是我和嶼白沒有緣分,我以為當年和嶼白分手后,他能找到更好的,可誰知竟是遇人不淑。」
「不過阿姨您放心,以后你跟叔叔就和我的親爸媽一樣,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為了討季嶼白父母的歡心,江竹音聲音甜甜的,什么夸贊的話都往外說,跟剛剛對我的冷漠截然不同。
江竹音置兒子的死活于不顧,還把我趕出家門,只為了安慰離婚的季嶼白,讓他們一家人住得舒心。
所有人都說江竹音是萬里挑一的賢妻良母,挑起生活的重擔,在職場上叱咤風云,總是犧牲自己給我和兒子更好的生活。
可沒人知道,我在背后的付出從來不比她少。
而我和兒子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反而是季嶼白,只要一個電話,江竹音便會放下手中的一切,趕去他身邊,為他分憂解難。
現在想想,我和江竹音這段貌合神離的婚姻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如今兒子也沒有了,我受夠了,不想再忍讓,也不想再愛江竹音了。
我拖著行李箱,抱著兒子的骨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直到次日下午,江竹音才給我打來電話,語氣依舊冰冷。
「喂,聞時,嶼白的爸媽提前回去了,你現在可以回家了。」
江竹音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這些年她總是這樣,一直以通知命令的口吻要求我,將我當奴才使喚,從不會耐心聽聽我的訴求。
不過也對,我苦澀的笑了一下,畢竟江竹音的耐心只對季嶼白一個人。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現在距離兒子骨灰下葬還有兩個小時,兒子身前最喜歡的玩具熊還在家里。
我準備回去一趟拿玩具,也正好跟江竹音做個了斷。
再次推開家門,江竹音坐在沙發上,桌子上的殘羹冷炙還沒有收拾。
看到我進來,江竹音也只是懶懶的說道:
「你回來太晚了,沒準備你的飯,自己把剩的熱熱吃吧。」
若是從前,她這樣冷漠的對我,我肯定會難過的心痛不已。
但這一刻,我竟然心底平靜的像湖水,一點都不生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心死吧。
我走到江竹音面前,扔給她一份離婚協議書,淡淡道:
「我不是回來吃飯的,我是來跟你離婚的。」
江竹音看著面前的離婚協議書,不悅地皺了下眉。
她一開口,語氣里全是不耐煩:
「聞時,你幼不幼稚?我現在可沒空陪你玩什么過家家。」
「嶼白和他前妻離婚了,得虧我給他做辯護律師,才***成功。」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父母年紀也大了,這段時間為了嶼白,我腿都快跑斷了,忙得焦頭爛額。」
我憤恨地握緊了拳頭。
我的兒子已經死了,自始至終,江竹音沒有關心過兒子一句,都在說季嶼白怎樣的不容易。
我把離婚協議書往江竹音面前推了推,催促道:
「那不正好,他離婚了,你又有機會了。」
「簽了吧,簽完,你和季嶼白直接去領結婚證。」
「聞時,你有病吧!」
啪的一聲,江竹音往我臉上甩了一巴掌。
以前雖然我們也會爭吵,但江竹音從來沒有打過我。
她反應過來后,自己也有些慌張,微微抬手,像是想要摸我的臉。
可那只手終究是沒有伸過來,連同她剛剛眼中閃過的一絲慌張也消失殆盡。
江竹音看著我,傲嬌的說道:
「聞時,你別鬧了,我真的已經夠累了。」
「咱兒子樂樂不是吵鬧著說想去游樂場嗎?我這周末帶你們去就是了!」
江竹音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像是施舍一般。
我再也忍不住了,含淚怒吼道:
「夠了!江竹音,你不配提樂樂,樂樂他已經......」
誰料,我話還未說完,咔噠一聲,門開了。
季嶼白輕車熟路地走了進來,還向我打了聲招呼,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聞時哥,這么巧,你也在啊。」
「我外套落在音音的臥室里了,過來拿一下。」
我看著江竹音,不禁嘲諷地說道:
「江竹音,難怪你昨天要把我趕出家門,原來是怕我壞了你們的好事啊。」
江竹音雙手交叉在臂彎處,沒有絲毫的羞愧,秉持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聞時,我和嶼白做什么用得著你管?」
「懶得跟你說,心是臟的,看什么都是臟的。」
季嶼白拿上外套,上面還沾著江竹音身上的香水味,故意在我面前晃悠。
還委屈巴巴地解釋道:
「聞時哥,你真誤會了,昨天偏臥給我爸媽住了,沒多余房間,所以我才......」
我不屑地直接打斷了他:
「你不用解釋,你們就算躺一張床上也跟我沒關系,離婚協議記得簽字就行。」
說完,我便走到了樂樂的房間,想把玩具熊帶走。
這個玩具熊當初是我和兒子一起縫制的,一針一線都是我們的回憶。
兒子每次入睡都會抱著,現在我想讓這個玩具代替我去陪陪遠在天國的兒子。
可我翻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
我越來越焦急,從房間里跑出來質問道:
「樂樂房間里的玩具熊呢?」
江竹音毫不在意:
「什么玩具熊?」
倒是季嶼白哦了一聲,做作的說道:
「那個啊,我看太舊了,就給扔了。」
「我今天去醫院看過樂樂了,給他帶了模型汽車做禮物,他說很喜歡呢。」
季嶼白話音剛落,我胸中便涌起一股怒火,憤怒要把我燒了個干凈。
樂樂已經死了!他還想拿樂樂做消遣,來討好江竹音。
太惡心,也太卑劣了!
忍無可忍之下,我直接往季嶼白的臉上招呼了一拳。
「季嶼白,你還是人嗎?」
季嶼白假裝害怕,腳步虛浮地往后退了兩步。
他捂住臉,凄凄艾艾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聞時哥,你打我做什么?難道我給樂樂送個禮物還有錯嗎?」
我剛想開口揭露季嶼白的虛偽面目。
江竹音便一把推開了我,心疼地扶住季嶼白,指責我道:
「聞時,你發什么神經?」
「連個新玩具都舍不得給孩子買,還不如嶼白一個外人關心樂樂。」
「自己沒盡到父親的責任,你有什么資格打嶼白?」
江竹音的智障發言,讓我氣得渾身發抖。
但凡江竹音去醫院看一眼,季嶼白的謊言便能不攻自破。
我都替兒子感到不值,臨死前都惦念著的好媽媽,只因別人的只言片語,便顛倒黑白。
見我沒有說話,江竹音更加不依不饒起來。
「聞時,讓你照顧樂樂,你卻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從現在起,我要親自教育兒子!」
我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所有的情緒終于在此刻爆發。
我沖著江竹音嘶聲力竭的大吼道:
「江竹音,你和季嶼白一樣,都是混蛋!」
「你知不知道,樂樂他已經死了啊!」
江竹音聞言明顯愣了一下,喃喃道:
「怎么會......」
季嶼白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心虛,但在江竹音看向他的那一刻。
季嶼白故作驚訝,卻一口咬定道:
「兩個小時前我剛見過樂樂啊?怎么會走得這么突然?」
江竹音眉頭一皺,立馬從季嶼白的暗示里反應過來,指著我大罵道:
「聞時,你也太惡毒了,為了針對嶼白,竟然不惜詛咒樂樂!」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跟你離婚!」
「你記住,這是你自己做錯事的代價,我可不會縱容你!」
江竹音賭氣般地大手一揮,簽好了字,將離婚協議書甩到我臉上。
季嶼白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江竹音深信不疑,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似乎是覺得光是辱罵我還不夠,她一把拉過季嶼白,親到他臉上說:
「嶼白,你爸媽不是一直覺得當初我們分手很可惜嗎?」
「不如我們現在重新開始吧,以后我會讓樂樂孝敬你的!」
季嶼白激動地握住了江竹音的手,猶豫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道:
「音音,我也一直忘不了你,可是......」
我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大度地祝福道:
「恭喜你們兩個破鏡重圓,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剛剛還笑嘻嘻的江竹音,瞬間斂起了笑容。
她死死的瞪著我,像是在質疑我說這句話的真實性。
江竹音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我卻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我攥緊手中的離婚協議書,六年的失敗婚姻,我終于自由了。
我看一眼時間,準備帶著樂樂的骨灰直接前往墓園安葬。
可我還沒走到門口,江竹音便上前兩步,狠抓了我的手腕,不依不饒道:
「聞時,想走沒那么容易。」
「我們現在是離婚了,但樂樂撫養權的事還沒說呢!」
「我不管你把樂樂藏在哪里了,現在必須把他帶到我身邊來!」
江竹音的脾氣我知道,驕縱慣了,顯然是沒打算放我離開。
我咬牙,呼出一口氣,幾乎是咬著每一個字在說話。
「行,我讓你見兒子。」
「他就在樓下,在我車上。」
原本打算跟江竹音提完離婚,也差不多到樂樂的安葬時間了,我便帶上了樂樂的骨灰,放到了車上。
我下了一趟樓,抱著兒子的骨灰盒,再次站到江竹音面前,面無表情的陳述道:
「江竹音,兒子我給你帶來了。」
江竹音看著我手里的骨灰盒,上面還貼著兒子的遺照。
她突然退后了兩步,驚嚇地大叫一聲。
「啊!聞時,你怎么不去死啊!」
「為了和我爭兒子的撫養權,竟然做出這么惡毒的事!」
季嶼白連忙扶住江竹音,一副要訓導我的樣子。
「聞時哥,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音音都被你嚇到了。」
「我親眼看見樂樂明明活蹦亂跳的,你為什么要......」
我把骨灰盒護在懷里,死死瞪著季嶼白。
「季嶼白,你給我閉嘴!」
「你撒這種謊,是要折陽壽的,你不得好死!」
我的話像是觸碰到了江竹音的逆鱗一般,她勃然大怒道:
「聞時,你真是長本事了,詛咒兒子不成,竟然還連帶著嶼白一起罵。」
「有你這樣的爸爸,兒子早就跟著一起學壞了。」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還不等我反應過來。
江竹音已經擼起了袖子。
「嶼白,你把聞時控制住!」
季嶼白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立馬按照江竹音的要求,上前將我摁住。
江住音走到我面前,一把奪過我手里的骨灰盒。
「你們要做什么?!」
我驚恐地望著江竹音,可任憑我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行,骨灰是吧?」
「聞時,既然你還要裝下去,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么叫挫骨揚灰!」
江竹音得意一笑,舉起兒子的骨灰盒,往地上狠狠砸去。
「江竹音,不要!」
我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音。
可一切都已經晚了。
來不及了!
骨灰盒重重的砸落到地上,頃刻間碎成了兩半,里面的骨灰全都撒了出來。
我用盡渾身力氣,終于掙脫開了季嶼白。
我失魂落魄地撲過去,跪到地上,跪在兒子的骨灰面前。
眼中又酸又澀,臉上滑過一絲溫涼。
我目眥欲裂地看著江竹音和季嶼白,嘶聲力竭地痛呼道:
「江竹音,季嶼白,你們不得好死!全都要下地獄!」
江竹音看著我,有些愣神,似乎像是被我這個樣子給嚇到了。
因為我一直情緒穩定,很少在她面前失態。
江竹音后退一步,語氣軟下幾分,喃喃道:
「聞時,你哭什么?不就是一盒面粉嗎?」
我拿手背擦了擦臉,才發現自己已經痛苦得淚流滿面了。
見我沒有說話,江竹音癟了癟嘴,擺著手說:
「行了,聞時,別演了。」
「大不了兒子先在你那待兩天,我過幾天再去接他。」
在江竹音看來,這已經算是再給我臺階下了。
我沒有理會她,找來工具,盡力挽救兒子的骨灰。
季嶼白站在一邊,妥協般的說道:
「罷了,音音,估計是聞時哥不太待見我。」
「本來我今天過來,是我爸媽想請你去家里吃個飯的,以感謝你昨天的款待。」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你還是和聞時哥好好聊聊吧,我就先走了。」
季嶼白說著,便假惺惺地往門口走了兩步。
江竹音見他受了委屈,立馬心疼地走過去,挽住了季嶼白的胳膊,嬌嗔道:
「嶼白,這和你有什么關系,都是聞時的錯。」
「我去你家看看叔叔阿姨,省得某人在這盡給我找晦氣。」
季嶼白故作親昵地攬住江竹音的腰,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可我從頭至尾,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們。
江竹音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特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她緊抿著唇,眼底似乎有化不開的憂傷,說出來的話語卻依舊像刀子一樣扎人。
「聞時,你該不會是想賴在這里不走吧?」
「我告訴,我回來前,你必須把這里打掃干凈,被你弄得烏煙瘴氣的......」
我已經收集好了兒子的骨灰,有氣無力地站起來,撞開了擋在門口的江竹音和季嶼白:
「滾開。」
身后是江竹音憤怒的聲音。
「聞時,你!」
突然間,我感覺大腦一片昏沉,眼前也跟著一黑,竟毫無預兆地倒在了地上,直接暈厥了過去。
迷迷糊糊醒來后,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竟然還看到江竹音正坐在床邊打瞌睡。
我想到坐起來,動靜驚動了江竹音。
看見我醒來,江竹音難得關切的問我:
「聞時,你終于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黑著臉,嫌棄地說道: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江竹音卻撅著個小嘴,不樂意的說道:
「聞時,你裝什么?」
「明明就是在乎我在乎得要死,你都因為我要去嶼白家,氣暈過去了。」
「我不走,我可是守了你一個晚上呢!你還沒給我低頭認錯呢!」
江竹音還真是自戀,我明明是因為不眠不休處理兒子的后事,累暈過去的。
等等,兒子!
江竹音剛剛說已經過了一個晚上了,反應過來后我大叫一聲不好。
我連忙掀開被子,焦急的說道:
「完了,安排兒子下葬的時間已經錯過了,我得趕快去墓園找負責人。」
江竹音一把將我按回床上,反而笑了起來,說:
「好了,別演戲了。」
「知道你臉皮薄,我不要你道歉了,還不行嗎?」
「我剛剛跟嶼白那樣是為了氣你,好讓你學乖。」
「兒子不是也在這家醫院治療嗎?我現在就打個電話給主治醫生,讓樂樂過來看你。」
不等我開口,江竹音已經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劉醫生嗎?麻煩你把我兒子樂樂帶到401號病房來,我現在要見他。」
對面的劉醫生明顯是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
「樂樂?」
「江女士,您兒子前天晚上六點就已經離世了啊!」
「還是聞先生親自處理的后事,他沒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