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方蕓溪急匆匆趕到醫(yī)院。
病房里一團(tuán)糟,朱啟暉疼得在地上打滾,醫(yī)生和護(hù)士無法不能靠前。
而林父林母心疼得要命,卻都拿他沒辦法。
看見方蕓溪來,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蕓溪,你快想想辦法讓他冷靜下來!”
可不等方蕓溪做什么,朱啟暉看見她來,就撲到了她的懷里:“小姨,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為什么一睜開眼就看不見你了?”
方蕓溪只好溫柔勸慰:“好,我不走,你千萬別做傻事。”
朱啟暉這才慢慢冷靜了下來。
醫(yī)生上前給他檢查,眉頭皺了又皺,最后說了句:“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方蕓溪覺得奇怪,等朱啟暉睡著,才去找了那個醫(yī)生。
詢問半天,醫(yī)生才說:“方營長,不瞞你說,其實(shí)這小男孩的病癥不像是抑郁癥,倒像是……裝的。”
方蕓溪錯愕:“裝的?”
醫(yī)生點(diǎn)頭:“但是他鬧得很厲害,我也說不好。”
方蕓溪心里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回想一下這段時間,似乎只要她在的時候,朱啟暉都不犯病。
而她離開沒多久,他就一定不舒服。
難道……真的有貓膩?
可誰會裝病,來傷害自己?7
方蕓溪心煩意亂,事實(shí)上,從離開家屬院的時候,她就總覺得不安。
林君屺最后的那個眼神,讓她慌亂。
她轉(zhuǎn)身要離開醫(yī)院,卻又被林母叫住:“蕓溪,你不能走啊,你現(xiàn)在走了,啟暉醒了看不見你又要鬧了。”
方蕓溪深深皺眉:“可是,我已經(jīng)和區(qū)里請了很多天假,不能一直陪著啟暉。”
林母猶豫:“要不……你把啟暉先接回你家里去?等到假婚禮辦完,等他心滿意足,我們再把他接走?”
方蕓溪眉頭皺得更深。
可想起朱啟暉發(fā)病時的模樣,她沉默了很久,才說:“等我回去問問君屺吧。”
說到底,朱啟暉傷害過他,讓他們在一個屋檐下,對君屺不公平。
“我先回去了。”
方蕓溪快步離開醫(yī)院。
回到家屬院的那刻,看見屋里燈沒開的那刻,方蕓溪只覺腳下一股不安直逼心底,某根被刻意忽視的弦,突然斷了。
她快步上樓,推開門。
林君屺的臥室早已人去樓空。
書桌上只放著一張撕了半邊的照片和一封道別信。
信上面只寫了兩行字——
“方爺爺,我考上了國防大學(xué),我要報效祖國去了。”
“方蕓溪,再見。”
方蕓溪內(nèi)心的不安,在這一刻達(dá)到了頂峰。
她低頭看向桌子上那一半照片,一個念頭赫然浮現(xiàn)腦海。
君屺……不要她了。
他說的不再糾纏,不是以退為進(jìn),不是故作姿態(tài)。
是真的要和她一刀兩斷,把她一個人撇下。
方老爺子從她身后走來,一雙蒼老的眼也沉了下去。
“君屺走了,不回來了。”
方蕓溪渾身發(fā)僵:“為什么?”
方老爺子看了她一眼:“為什么?你還記得你為什么把君屺接回來嗎?”
方蕓溪記得,因?yàn)橹靻煹牡絹恚屗鼙M忽視和冷待。
她看不下去林家夫婦對自己的兒子那樣,所以接回來,對林君屺好。
方老爺子又說:“你再想想,你這段時間是怎么對君屺的。”
那些方蕓溪不曾關(guān)注的細(xì)節(jié)浮現(xiàn)腦海,不知從何時起,林君屺每一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像是告別。
她突然開始后悔,要是剛才她留下了,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方蕓溪身形一晃,卻還是扶著書桌,拿走了那半張照片。
那是22歲的方蕓溪。
身邊還有林君屺的方蕓溪。
而不是她,被撕下來,拋在身后的方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