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港城的每一天,都會在實驗室里泡滿了十個小時。
數年如一日的拼命三娘。
我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一旦停下來,自我厭棄的痛苦便足夠生出藤蔓,扼殺我全部的希望。
醫生告訴我,心里的問題被無限放大,會產生抑郁的傾向。
我需要自我救贖。
所以醉心科研的每一天,都讓我覺得,那些舊日里的錯亂時光,終于在學術滋長的縫隙里,漸漸模糊。
畢業后港城的導師給我寫了推薦信,讓我繼續留了下來。
跟我一起留下來的,還有位同門的師兄。
一個總是充滿奇思妙想的富二代,卻和尋常的公子哥有著截然相反的際遇和性格。
因為想要堅持自己的科研夢想,為國家飛行器發展的步伐添磚加瓦,而跟一心想要叫他回家繼承家業的父親鬧掰,連生活費都得自己掙。
真正了解師兄的另一面,是他抱著自己吃飯的飯盒,盛了滿滿一碗貓糧去味實驗室樓下的流浪貓。
陽光很好,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的側臉上。
眉目清澈見底。
完全沒有工科男生的疲憊。
“嚴師兄,你這樣喂下去,周圍所有的流浪貓都會集中到實驗樓下面。”
他回過頭,笑瞇瞇的很溫柔。
“它們都很善解人意,知道會給我添麻煩,只每天來一次吃飯,吃完就會走,別小看這些流浪貓,它們都知道感恩呢。”
我愣住了。
曾經的傷痛自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被逐漸壓制在心底最深處的某個角落了。
卻無意間風吹過,野草叢生。
奶奶經常會喂巷子里的流浪貓,為此常常被鄰居罵。
她總是笑瞇瞇的沒脾氣,跟每個人解釋,貓是有靈性的動物,你真心對它們好,它們就不會給你添麻煩。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內心一片荒蕪。
師兄被我嚇壞了,手足無措的想過來幫我擦眼淚,可手上因為喂貓沾滿的貓糧碎屑讓他進退兩難。
“梁拾月,是我說錯了什么嗎?”
我搖了搖頭。
“跟你沒關系,師兄,是我自己的問題。”
“叫我嚴星洲吧,總叫師兄會讓我覺得自己很老。”
我破涕為笑,點了點頭。
算是應承下了這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