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離開以后,我打了一輛車,約上了我的一位好友去酒吧喝酒。
他叫湯興業,是我的初中同學。
或許是他的父親希望他能夠找到好的工作,盼望著他成家立業,所以取了“興業”二字。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連大學都沒有考上,早早就進了廠子大螺絲,每天早出晚歸,也沒掙到多少錢。
在這座孤獨的城市里,也只剩下他能與我敞開心扉地聊聊天了。
我們拿了箱啤酒,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上次相聚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他臉上明顯多了幾分憔悴感,整個人的情緒并不是很積極。
“現在生活壓力太大了,不瞞你說,我房租都欠了大半年了,房東說這個月不交上房租,就讓我滾蛋。”他惆悵地嘆了口氣,開了瓶啤酒一飲而盡。
我也拿了瓶啤酒,陪他一起喝。
我們聊了很多,大多是上學時候的回憶,似乎只有講到那時候的事情,才能讓我們暫時逃離現在的生活。
后來,我把這兩天經歷的事情從頭到尾給他講述了一遍,中間難免添油加醋,把事情說得更加玄乎了。
“你沒事吧,是不是泡面吃壞腦子了?”他一臉鄙夷地看著我,仿佛在看傻子,甚至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沒發燒啊。”
“你才吃壞腦子了。”我白了他一眼,一把撇開他的手。
不過這兩天發生的事確實離譜,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那怎么開始說胡話了,我看你是在家悶太久,悶出幻覺來了。”
“你別不信啊,我說的全都是真話,那兇宅里面真有鬼,我昨晚差點小命就沒了。”
見他不相信的樣子,我提高了嗓門,手舞足蹈的。
他手摸著下巴,陷入了思考。
結果他沉聲了半天,給我來了句:“兄弟,不是我說,你真該去看看醫生了,這病得太重了。”
我被氣得眼皮直翻,這么多年的兄弟,還有沒有點信任可言?
“你要實在不行,今晚住我家去,我給你做頓好吃的,別整天吃那破泡面,沒營養。”湯興業說完,又喊服務員加了盤花生。
我長嘆了一口氣,點頭答應。
短時間內我怕是都不敢一個人睡覺了,有人在身邊總歸有點安全感。
轉眼來到了晚上,我跟他順路買了菜,準備回家做飯吃。
不得不說,湯興業這小子做飯功夫還是相當了得的,據說是跟他那當廚師的老爸學的。
我要是有他這手藝,就不用每天在家里啃泡面了。
他給我做了三菜一湯,紅燒肉、清蒸鱸魚、炒萵筍和西紅柿蛋花湯,給我吃爽了,許久沒有吃得那么痛快了。
他家這空間比我那小了不少,只有一間房間,于是我拿了床被子,打算睡在沙發上。
“委屈你了啊兄弟,家就這么點地方,你一個人睡可以吧?”晚上睡前,他倒還記得來關心一下我這個“精神病人”。
“要不你跟我擠一個沙發?”我打趣道。
“想得美。”他擺擺手,便走到里屋睡覺去了。
或許是晚上吃得很香,沒過多久我便陷入了夢香,在夢里我中了五百萬的彩票,面對著這筆橫財,不知所措。
可還沒等我花上一筆,就一直聽見有人在敲門。
“這么大半夜,誰敲門啊。”我不滿地從夢中醒來,眼見著五百萬就這么沒了,心里有些失落。
咚咚咚。
房門依舊被敲著,仔細聽來,敲擊得還很有規律。
“誰啊?”我走到門前,朝外面吼了一句,然而經過我這么一吼,外面卻沒了動靜。
我以為是湯興業半夜出門,把自己鎖外面了。
然而把門打開,外面連個人影子都沒見著。
“誰這么缺德啊,半夜敲人家房門。”我朝著門外喊了一句,也不知道那個搗蛋的人有沒有聽見,隨后便把門鎖上了。
我轉身想回沙發上睡覺,可還沒等我躺上去,門口的敲門聲又響起了。
這讓我瞬間火大了,三兩步沖過去,把門打開,想要抓他個現行。
結果門后依然空無一人。
我的困意瞬間消了,這是鬧哪樣?
我緊張得咽了口唾沫,緩緩把門給關上,然后就站在原地,趴在貓眼上看著外面。
敲門的咚咚聲又響起了。
然而,外面空無一人。
莫大的恐懼從我心頭上爬起,我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鬼上門了!”我大喊著,屁滾尿流地沖到湯興業的屋子內,一把把他從床上拉起。
“你大半夜不睡覺,干嘛呢?”湯興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揉了揉充滿困意的眼睛,眼看著又要睡著了。
“剛剛有人在敲門,但是我去開門,外面沒有人!”我激動地拽著他的衣服,想把他搖醒。
就在這期間,門口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他終于是清醒了一點,“肯定是哪家的小屁孩來搗亂,你放心,我去收拾他。”
湯興業打開了燈,操起拖鞋就往外走。
他推開門,只見外面依然空無一物。
可當他把門關上,敲門聲就會響起,這個過程反反復復了好幾次,他終于是不淡定了。
“還真他娘見鬼了,沒人哪來的敲門聲。”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先前的睡意也是徹底消散。
我倆貓著腰,緊張地站在門口,側著耳朵聽門外的聲音。
只聞見那咚咚的敲門聲消失后,傳來了腳步聲,那聲音就像一個女士穿的高跟鞋,踏在玻璃瓷磚上的聲音一樣,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是走了?”我小聲地說道。
“關鍵是...外面的地也不是瓷磚的啊,除非我家的地是...”他的話戛然而止,我倆大眼瞪小眼,不敢回頭看。
這時,客廳的燈光毫無征兆地滅了,就像跳匝了一樣。
寒冷的風吹拂過我倆的臉龐,讓我倆止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響子,要不你去看看,窗是不是漏...漏風了。”湯興業的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還不停地抖動。
“我數三二一,咱們一起回頭。”我緊張地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
他猶豫了一下,隨后堅定地點頭。
我輕聲數著數字,數到一后,我倆同時朝屋內看去,只見客廳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在月光的照耀下,它是如此地詭異,就像有生命一般。
我心臟一縮,豆大的汗珠從我的腦門里分泌出來。
這高跟鞋是怎么憑空冒出來的?
難不成,真是鬼穿著它走進來的?
這太玄乎了,我盯著那高跟鞋看了許久,那紅色猩紅猩紅的,就像是人的血液涂在上面一樣。
湯興業哪見過這場面,更是瘋狂地怪叫著,哭爹喊娘的,握著門把手嚷嚷著要出去。
然而,無論他如何用力,那門把手都紋絲不動,就像沾了膠水一般。
“怎么辦啊響子,我還不想死啊,我這個月的工資都還沒領,豈不是便宜了那狗老板了,我上有老,下還沒小,我還沒結婚啊響子。”湯興業拽著我的手臂,抱頭痛哭。
“別吵吵,讓我想想辦法。”我極力回想著早上胖子那本小冊子上的內容,試圖想起些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