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卉冷靜道：“袁芳齋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商戶，也不知道是誰家來鬧事，想來是要訛錢來的。”
鋪中管事是有些心虛的，他確實換了一批原材料，所以甘草說話時，他沒有及時回應。
此刻聽見自家小姐的話，頓時有了主心骨，“去去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破落戶，竟想到這下作辦法牟利了！”
甘草聞言冷笑一聲，“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你這滿屋子貨都還不抵我們府上一架馬車來得值錢！”
動靜鬧得這么大，不止店里的人不走，想留下看情況，就連街上的人也聞聲湊了過來。
頓時有人聽了甘草的話去看。
“嚯！你們看這馬車上刷的金漆，鑲的寶石珠玉，當真富貴迷人眼！”
“這掌柜的真是睜眼說瞎話，就憑這馬車，人家也不是來敲詐的。”
“誰知道這馬車是京城誰家的？真想跟上去看看寶石會不會掉，若是撿上一塊，夠花好多年了......”
袁芳齋管事遲疑看向宋云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甘草雖然不認識宋云卉，但是觀這管事的態度，心里頓時有了計較。
故作疑惑，“你瞧她做什么？她這么一個年輕姑娘，難不成還是你主子？”
管事面露惶恐，“你、你胡說！”
糟了，二小姐千叮萬囑，不要把她的身份暴露出來。
甘草頓時大笑，“看來你也知道心虛，是怕主子怪罪？這位小姐，既然你能管這事，那就別藏著掖著了，給個說法吧！”
宋云曦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一幕：這個甘草為人機靈又穩重，她想到的，甘草全都辦得漂亮，當真不錯。
她很好奇，這宋云卉會如何應對？
宋云卉并未說話，她身邊一圈兒的姑娘先開口了。
誰也不是傻子，自然看見了那管事是何姿態，“云卉，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從來不說這袁芳齋是你的？”
“若真是你的，你可太不夠朋友了，每次我們問你用得何胭脂，你都帶我們來袁芳齋，我們花大價錢買了這么多回，你卻一次也沒給我們打折過！”
雖說都是官家小姐，可是誰家的銀子大風刮來的？小姐們個個都是領零花錢的，這里花完了，別處就沒了。
面對朋友的責難，宋云卉知道否認并非好辦法。
她瞬間面露為難，朝幾人拱手。
“對不住姐妹們——實話說，袁芳齋是我家的，但不是我的，這鋪子是我母親所掌。”
“你們也知道，我母親商戶人家出身，事關錢財，最是敏感不過，我身份如此......實在是不方便為姐妹們謀福利。”
眾小姐一聽，自然也紛紛表示理解。
“你母親，我也聽說過。商戶出來的自然錙銖必較，上不得臺面的，你這么一說，姐妹們如何不理解你？”
說話那人面露不屑，心里倒有點兒沾沾自喜。
雖說她父親品級上不如侯爺，可是她還能踩上侯夫人幾腳。
這宋云卉平日里在官家小姐圈子里挺受追捧，如今自己這話一出，不也是隱隱比她高貴嗎？
諸位官家小姐你看我我看你，倒沒人去接這話。
甘草聽見這話，也馬上明白了宋云卉到底是誰。
面對她詆毀當家的親妹妹的話，甘草一時犯了難......
此事，不是她能處理的。
耳朵一動，甘草趕緊轉頭，便看見折兒扶著宋云曦下來了，眼瞧著就朝自己走來了。
甘草連忙俯身，“大姑娘。”
這種地方，不是叫表小姐的時候。
宋云卉看著如今一看便氣質高貴，穿衣打扮與在侯府時質感完全不同的宋云曦，一時呆住說不出話來。
倒是叫管事的搶了先，“你不是說你家小姐涂我們的脂粉傷了臉嗎？我瞧她好好的，說不定臉上正是涂了我們的胭脂才會如此貌美！”
“還真是漂亮！”
圍觀眾人交口稱贊，無人在意袁芳齋的胭脂水粉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甘草反應也快，“臉傷了不能治好？若不是找出根結了，像我們主家這樣的體面人家，何至于找到這里！”
她話音剛落，宋云曦已經走到那個踩了程氏的官家小姐面前了。
宋云卉更懵了——她不是沖自己來的？
其余官家小姐看著宋云曦，一臉陌生，有人小心謹慎開口，“姑娘日安，敢問您是哪家的？”
宋云曦看了她一眼，倒是沒給黑臉。
只是平靜道：“廣安侯府。”
說罷，一巴掌甩給了那踩程氏的官家小姐。
“你知道的，我母親商戶出來的，錙銖必較——我這個嫡親的女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被打的姑娘震驚地捂住臉，“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
宋云曦說完，一手抓住了她的頭發，將她死死薅住往外拽，“我不但打你，我還要讓所有人都打你——誰敢上來打她一掌，一掌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
這可是十兩銀子！
足以尋常人家一兩年花用還不止！
一時間圍觀人群蠢蠢欲動，已經有人躍躍欲試。
宋云卉深呼吸，壓住狂跳的心臟，上前朗聲，“姐姐不可！她乃戶部右侍郎的小女，你如此，實在是太——”
“折兒，掌嘴！”
折兒一巴掌扇了過去，沒有一瞬遲疑。
宋云卉冷不防被打了一巴掌，大腦有一瞬空白——她被這個侯府廢物的奴婢打了？？？
而此時，宋云曦冷冷看她。
“我說話，什么時候有你插嘴的份兒了？果真是小婦養的，沒半點兒規矩！”
宋云卉氣得渾身發抖，“***的——”
聞言，宋云曦挑眉，這是什么意思？氣得說起胡話來了。
她沒管宋云卉，看向了圍觀的人，故意說道：“我說話算話，你們這么多人，就算是當官的又怎么樣，還能一個個把你們找出來不成？法不責眾！”
那右侍郎之女嚇得腿軟，都直不起身，宋云曦一松手就癱倒在地。
“別！都別打我！我有銀子，我給你們銀子，都別打我！”
甘草已經極有眼色的拿出一捧白花花的銀子，開口道：“她有什么銀子？你們瞧這小姐穿的戴的，有什么好東西了？但我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銀子！”
見狀，右侍郎之女驚懼極了，當下痛哭流涕，抱住宋云曦的大腿道：“對不住，對不住！是我說錯了話，求求你了，不要讓人打我，我愿意登門向令堂賠罪......”
宋云曦冷冷看她，“這不是會說人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