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這龍腦香可緩了您的頭暈嗎?”
圓臉微壯的丫鬟折兒輕打著團扇,身前的美人鬢邊碎發輕揚,端的是仙姿佚貌。
宋云曦睜開眼——
她分明是死了的,那狗皇帝殺害了她親生父親,又囚禁了她,將她養在瓶中日日觀賞。
甚至逼迫她瞧著他與人歡好!
直到她生機斷絕,被放入一間冰庫,里面滿滿的,都是如她這般的美人瓶......
折兒看宋云曦尚在失神,低聲勸道:“大姑娘,橫豎都在夫人名下養著,二少爺還能翻了天去?”
“您仔細自個的身子要緊。”
她這是回到老夫人強逼她母親,將姨娘兒子宋長澤認成嫡子的時候了?
前世宋長澤成為嫡子后很快就成了世子,有了世子的身份,總算躋身年輕一代的勛貴圈子。
然而這群狐朋狗友來侯府見到她后,竟然攛掇宋長澤將她迷暈,隨后這群人連同那豬狗不如的宋長澤,輪番將她給侵犯了......
回憶刻骨,哪怕她后來手握大權,過去的陰影也依舊影響著她,讓她戾氣難消,殺意滔天——
宋云曦深呼吸,將翻涌的仇恨壓了下去。
左右仔細一打量,果然是在侯府的后花園里。
正值春日,花團錦簇。
正如這侯府表面上烈火烹油,實則同花肥,都臭在了內里!
“哼,那生不出兒子的爛貨就算占著正妻的身份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要將我的長澤認在名下?”
薛姨娘款步踏進花園窄道,穿金戴銀,毫不收斂的同身旁的丫鬟笑罵著。
那丫鬟十分狗腿,“自然是,咱們侯府上誰人不知夫人就是個擺設?侯爺一心待您,您才是侯府所有人心里真正的侯夫人!”
“你是嘴快——不過也早晚了!等那***一死,往后,這偌大的侯府,便是我薛——”
宋云曦隔著老遠便聽見薛姨娘大放厥詞。
轉瞬卻聽見薛姨娘那奴婢驚慌失措喊道:“夫、夫人!”
母親到了?
薛姨娘看著程氏,倒是半點兒不慌,身子一扭。
“喲,夫人心情倒是很好,竟起得來床逛花園了,想來是馬上要有兒子傍身了才如此吧?”
母親程氏面色蒼白,“你莫要張狂,好歹我還是侯爺明媒正娶的侯夫人。”
薛姨娘如今春風得意,半點兒面子功夫也懶得做了。
頓時仰頭大笑,“侯夫人?哈哈,如今你這侯夫人在府中說話還不如我這姨娘管用!”
程氏身子微微顫抖,常年蒼白的病容都浮上幾分不正常的紅。
“你如此囂張,就不怕遭報應?”
“報應?哼,我看你才遭報應!占著侯夫人的位置,卻一無是處,連個兒子都生不出,簡直是個廢物!”
“你、你——咳咳——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薛姨娘輕蔑地瞥了咳嗽不止的程氏一眼,“羞辱?這就受不了啦?我還當侯爺這么多年不入你房門,對你的羞辱夠多了呢!”
程氏本就病著,聞言喉頭腥甜,哽得說不出話,渾身哆嗦。
“你......”
薛姨娘見狀得意洋洋,“怎么?無話可說了?從今往后,你最好識相點,不然有你好受的!”
宋云曦已然闊步趕了過來,“你想叫誰不好受?”
“曦兒,莫——咳咳莫與這——”
程氏關切的話還沒說完,宋云曦已經一掌摑在了薛姨娘的臉上!
薛姨娘摔坐在地上,捂著臉震驚看向宋云曦。
這個平日被程氏教的知書識禮的大小姐,如今竟然如此霸道兇狠,氣勢凌人。
叫人不敢逼視!
宋云曦冷冷看她,前世死前她才知道,正是這玩意兒害得母親一年后便逝世——
“你、你敢打我?侯爺饒不了你!”
瞧著薛姨娘那滿頭金銀珠玉,宋云曦微瞇起眼冷厲開口,“折兒,把她身上的首飾全給我薅下來!”
折兒是從小伴在身邊的,自然忠心耿耿,說薅就薅。
薛姨娘還沒反應過來,便扯得她耳洞冒血,脖子被勒出了深深的紅印。
只是還沒來得及扯頭面,那薛姨娘就一邊掙扎一邊大吼,“你、你這大逆不道的東西,我是你父親的人,你竟然犯上!”
“男人床榻上的玩物而已。你說——你這滿身穿金戴銀是從哪來的?”
薛姨娘發髻歪倒,滿頭凌亂,本如斗雞一般。
聞言,卻如被掐了脖子,頓時卡住。
這是老夫人開程氏私庫給她的,叮囑過她不要明目張膽戴,今天她得意忘形,竟讓這小***抓到......
薛姨娘心中慌亂,硬著頭皮說:“這、這都是我在外買的。”
宋云曦哂笑不已,她如何不知這些首飾頭面是哪來的?
這都是她母親的嫁妝!
“將她制住!”
折兒上前就反剪了薛姨娘的雙臂,將她硬拖了起來。
薛姨娘的丫鬟恨不能縮進地里,頭也不敢抬,更別說幫薛姨娘了......
宋云曦上前左右開弓,將薛姨娘打得頭暈眼花,滿臉通紅,連鼻血都流了出來!
“老天爺啊,我好歹是你父親的姨娘,如今竟被你這小丫頭隨意打罵,往后還活不活得成了?我要見老夫人!!!”
“正好——我也要見祖母!”
就算薛姨娘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又如何?
她既然回來了,這些害過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程氏頓時急了,老夫人如何她最清楚,嘴慈心毒,曦兒過去如何討得著公道?
“曦兒,還是——”
“母親,你先回去休息吧,往后這些事,女兒替你做了!”
宋云曦不容反駁的開口,隨即同折兒拖著那薛姨娘遠去。
慈心堂。
老夫人高坐,手中檀香木串捻動不停。
門簾垂墜‘砰’得一下撞到門上,驚得她心臟猛跳。
睜眼一瞧,她老臉的皮都皺在了一起,頓時呵斥道:“云曦,你胡鬧什么?”
“快些放開薛姨娘!”
宋云曦筆直而立,目色平靜淡淡開口道:“祖母有所不知,這姨娘竟敢偷主母私庫的首飾,以下犯上,該杖死才是!”
“竟還敢叫囂要見您,孫女怎容她污蔑祖母?特此帶來,容您處置。”
老夫人頓時臉都綠了。
這討債的宋云曦!
不等老夫人開口,薛氏連忙跪地哭嚎。
“冤枉啊老夫人,這都是妾在外頭商戶買的,哪里就是主母私庫的東西了?”
“如此,我知道了。”
老夫人沉下眼看宋云曦,“你不分青紅皂白擾我清靜,罰你跪兩個時辰的祠堂!”
宋云曦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是誰不分青紅皂白?
她置若罔聞,徑直走到薛姨娘跟前,強按著她的腦袋,拔出一根金簪。
“祖母莫被這賤婢欺瞞,我母親的嫁妝首飾是外祖家特制的,有家族徽記,這賤婢如何買得到同樣的東西?”
她說完,直接給了老夫人身邊的老嬤嬤。
眼風一掃,那嬤嬤心漏停一拍,竟不由自主將金簪呈了上去。
老夫人看也不敢看那金簪,心中痛罵薛姨娘這沒見過世面的東西,招搖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