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一聲,里頭沒人應(yīng),反倒是后頭的偏房里傳來動靜。
白歲安昏昏沉沉地從屋里走了出來,身上還是昨夜的那身裝束。
眼底泛著烏青,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跑就跑了,沒事。”
下半夜開始她就有些頭暈,這具身體到底以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主呢,只是淋了點(diǎn)雨就不行了。
林容樂啪嗒啪嗒地跑過來,仰著腦袋盯著后娘,問:“燒的水一點(diǎn)也沒少,你這是沒有洗漱嗎?”
他這副模樣,倒像個小管家。
白歲安摸了摸鼻子:“抱歉。”
“你這個樣子,等爹醒來怕是要責(zé)怪我了!”林容樂道,“我再給你燒次水,這次可要洗了!”
第一次被小孩這樣對待,白歲安失笑,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家一共三個孩子,大兒子林容樂,已經(jīng)七歲了,本來是想等林澈回來后送去開蒙的,但一回來就出事了,原身本就把小孩當(dāng)奴仆使喚的,就沒送了。
老二是個姑娘,叫林雅舒,五歲,平日里多是在照顧年幼的弟弟,性子倒是烈,沒少和原身唱反調(diào)挨揍。
老三才三歲,叫林容康,有懂事的大哥和靠譜的二姐,性子也有些嬌縱,也是屬于會挨揍的那類型。
不過揍基本都讓當(dāng)大哥的扛了。
林雅舒在灶房里面做著早食,看見白歲安跟在林容樂后頭進(jìn)來,臉頓時垮下來了。
但她卻沒說一句話,反而是用眼神示意弟弟不要開口。
這是必須要經(jīng)歷的事情,白歲安也沒想躲。
既然她在原世界死了來到了這個地方,就是要把原身的過錯消掉,再好好的過自己的新生活。
“那個,之前我想把你們賣了,是我不對,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以后不會再動這種心思了。”
說完,白歲安對著孩子們深深鞠了個躬。
顯然昨夜林容樂已經(jīng)和弟弟妹妹打過招呼了,三人都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驚訝。
最小的兩個還一臉警惕。
“誰知道你想什么,你以前也不是沒騙過我們。”
林雅舒扭頭專注鍋里的野菜粥,一個眼神都不愿意多給。
林容康隨姐姐,對著白歲安輕哼一聲,也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后娘。
這讓白歲安更有壓力了,小時候就沒人哄過她,這會兒輪到她當(dāng)大人了,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我會賺銀子給林澈請大夫醫(yī)治,得空我也會湊束脩送容樂去村里的學(xué)堂,以后我再也不會欺壓你們了,我保證。”
白歲安說出來的事也正是這三個孩子想要的。
林容康晃了晃阿姐的手,輕聲說:“阿姐,壞蛋后娘說要救爹爹......”
這下林雅舒也不得不理會后娘了。
“不信。”她是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林容樂還在另一個坑里生火燒水,灶房采光一般,點(diǎn)點(diǎn)火光就能照亮他的面龐。
不知在想什么,他出聲勸和:“她要是騙我們,無非就是繼續(xù)過之前那樣的日子,要是改了,也是好事,再看吧。”
林雅舒十分不悅,沒再說話。
“你去屋里歇會兒吧,水好了我叫你。”林容樂對白歲安說。
也是給了后娘一個臺階下。
“好。”
聽到白歲安屋門關(guān)上的聲音,林雅舒才說出了她的不滿。
“我真不知道你和爹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她對我們壞,還非要對她好,昨夜她帶人綁我們的時候你都出手打她了,今天居然就又對她好上了!”
她是對著林容樂說的。
這樣的事情在林家常發(fā)生,每回老幺都會像現(xiàn)在一樣,弱弱地拍一下阿姐的手,可憐兮兮道:“阿姐,不要吵架......我怕......”
這都是爹教他的。
林容樂幾乎從不對妹妹發(fā)脾氣,每回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他都是先來一句——
“爹喜歡,沒有辦法。”
“膚淺!”
每次拌嘴都是由一方的沉默結(jié)束。
即便再怎么不喜歡后娘,林雅舒還是把早膳都準(zhǔn)備齊全了。
白歲安洗完澡出來就能吃上菜粥,換做往常都會邊吃邊責(zé)怪林雅舒的廚藝差,但現(xiàn)在的她不一樣了。
一副饑不擇食的模樣,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粥喝完了,愣是一句話都沒說,還滿足地呼了口氣。
林雅舒將她的舉動看在眼里,不言語,她吃完放下碗,后娘便自動把碗筷都收起來拿去洗了。
“真轉(zhuǎn)性了?”林雅舒心里發(fā)怵,還是習(xí)慣不了這樣的后娘。
后頭站著三個豆丁偷看,而白歲安洗碗洗得高興,還哼著小調(diào)。
鄉(xiāng)村生活比前世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好多了,白歲安把洗凈的碗筷放好,便去檢查家中的米糧,發(fā)現(xiàn)還是夠一段時日的。
這一頓吃完就要考慮下一頓吃什么了,現(xiàn)在她是孩子的娘,該拿主意了。
現(xiàn)在怕被偷家,也不好上山打獵,白歲安靈光一動,背起了半人高的背簍,便招呼三個孩子。
“中午吃魚吧?你們和我一塊去捉魚。”
陳半瞎和梅氏都跑了,讓孩子單獨(dú)在家里也不安全,所以白歲安讓孩子們都跟著她一塊去。
林雅舒不愿意去。
林容樂便勸她:“去吧,后娘第一次捉魚,估計(jì)是捉不到的,我倆去能多捉點(diǎn)。”
“捉不到還拿這么大個背簍。”林雅舒下意識嘀咕,到底還是跟著后娘一塊出門了。
村里的人都在下游洗衣服,白歲安打算往上走點(diǎn)去上游捉魚。
路過洗衣服那塊地方時,村里的嬸子眼神很尖,一下子就看見了白歲安。
一群人頭碰頭不知在說些什么,白歲安都走出去一小段路了,還有人追上來。
聽到動靜,白歲安自己就回頭了,來的人是村里一個和白歲安年紀(jì)相仿的姑娘,叫李小苗。
李小苗臉上帶著譏諷:“白歲安?聽說你偷男人啊?”
謝邀,人剛出門,就砸了口鍋下來。
白歲安挑眉:“在哪聽說的?怎么說的?”
也就裝模作樣問一下,畢竟才發(fā)現(xiàn)陳瞎子他們跑了,現(xiàn)在出門就有傳言自己偷男人,是誰傳的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你管我們聽誰說的,人都拿著你的貼身衣物到處顯擺了。”
見白歲安沒點(diǎn)反應(yīng),李小苗又說:“你看你,空有一副皮囊,當(dāng)初嫁得那么好一人,現(xiàn)在還不是落魄到要去偷人,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