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的日子各不相同。
我在二爺院子里依舊悄無聲息地生活,他每月來兩次,每次來都帶著溫和,卻也只來兩次。
白日里,除了給夫人請安,我都安靜地在房間里繡花,偶爾也會假裝路過花園,看小姐咯咯咯地撒歡。
夫人生了一兒一女,有慧小姐才兩歲多,正是可愛的年紀。
但夏荷的妾卻做得很高調。
大夫人仿佛要打那些說她善妒人的臉,金銀珠寶,各色補品,不要錢一樣往夏荷房里送。
大爺瞧著她的賢良勁,也放開了手腳折騰,一月有一半要宿在夏荷房里,這跟從前大不一樣的景象,熱鬧得府里人人都在傳。
她光景好,但能說話的人還是少,便有時來我這里坐坐,每次來,都帶好東西,我推拒也要留下。
就是說的話越來越讓人擔心。
她問我:「冬雪,你后悔選了二爺嗎?咱們都是同樣的丫鬟,如今我的日子卻比你好這么多。」
說這話時,她臉上帶著隱秘的驕傲,好似自己做成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我還記得春露姐凄慘的樣子,不安地勸她:「你收斂些,大夫人畢竟是夫人。」
她摸著肚子把頭微微昂起:「那又怎樣?我肚子里說不定就是大爺頭一個兒子,做了長子,后頭的福氣誰也說不準。」
原來她懷孕了,若大夫人真的再不能生,的確是天大的福氣。
可福氣也要有命去享。
我又一次多管閑事道:「夏荷姐,你聽我一聲勸!我們做了妾,生的孩子就由不得自己,別生不該有的心思。想想春露姐,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姐妹。」
提起春露姐,她的臉顫了顫,嘴上雖然仍硬道:「她總要顧忌著孩子將來恨她,她不敢的。」
可回去后,傳到我耳朵里的風聲卻是她對大夫人更恭謹了。
大夫人也給她做足了面子,逢人就夸她好,說只要她生下兒子,就把賣身契還她,再去官府把她抬成貴妾。
貴妾跟丫鬟抬的姨娘不一樣,那是好人家的閨女才有的待遇,即便做了妾,也能被當成半個人,主母都發賣不了。
我算著日子替她高興,沒想到臨她生產,還有更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