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曲扎嘉措。
他依舊穿著一身軍裝，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的話。
只是深沉的目光直直落在蘇亦楠身上。
蘇亦楠被看得有些不安，無意識地攥了攥衣角。
正要開口，曲扎嘉措就移開了目光，看向蘇亦楠身后的白瑪，聲音溫柔。
“我來給你送飯。”
說著，他將手中的飯盒遞了過去。
蘇亦楠心中一顫，只覺得剛才獨自忐忑的自己有些可笑。
聽沒聽到那些話，都不會影響曲扎嘉措。
唯一能讓他有所波動的，只有白瑪。
蘇亦楠看著素來冷淡的曲扎嘉措望向白瑪時柔和的目光，心好像被針扎了一下，酸脹刺痛。
白瑪接過飯盒，還熱情邀請蘇亦楠：“蘇老師，一起吃吧。”
蘇亦楠卻不想再看他們親密相處，擠出一絲笑說：“你們吃吧，我吃食堂就好。”
說完，她看都沒看兩人，就大步離開。
白瑪似乎叫了她一聲，蘇亦楠只當沒聽見，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直到冰冷的空氣猛地涌入鼻腔，蘇亦楠凍得打了個哆嗦，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
她已經走出了教學樓。
校園里，雪花漫天飄散。
好幾年沒見到這樣大的雪了，蘇亦楠恍惚間想到剛來那年的冬天也是這樣的大雪。
那時她還在農場工作，為了找一只走失的小羊羔，頂著風雪走進白茫茫一片的草原。
卻迷了路，還遇上了餓得發狠的攔路野狼。
千鈞一發之際，是曲扎嘉措一箭射殺野狼，將嚇壞了的她拉上馬背。
濃烈的藏香將她包裹，蘇亦楠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響起曲扎嘉措溫柔又令人安心的聲音：“別怕，我在。”
有那么一刻，蘇亦楠覺得自己的愛有了回應。
可后來，她再問起那天，曲扎嘉措卻只說：“保護人民是軍人的職責。不論是誰，我都會救的。”
之前，蘇亦楠只當他還沒開竅，只想再熱情一點，讓她明白自己的心。
可現在……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冰冷的觸感從掌心連通心臟。
她不再強求了。
那顆心始終捂不熱，她不想再為難自己了。
蘇亦楠輕嘆一口氣，心恢復了平靜。
正想轉身去食堂，周圍突然一暗，一把傘撐在頭頂，將漫天飛雪隔絕在外。
一縷似有若無的藏香縈繞在鼻尖。
蘇亦楠心一顫，驀然回眸，目光猝不及防地跌進曲扎嘉措深邃的眼中。
“風雪太大，小心感冒。”
他的神色隱在傘下的陰影里，讓人看不真切。
可聲音壓得低，流露出一絲溫柔。
他是在關心自己嗎？
蘇亦楠愣了下，心不可避免地暖了一瞬。
正想點頭應下，就聽他接著說：“你還要上課，萬一傳染給別人怎么辦？”
蘇亦楠一怔，這才察覺自己的自作多情。
曲扎嘉措不是擔心她，是擔心自己上課時傳染白瑪。
那點溫暖瞬間褪去，心好像被凜冽寒風吹透，冷得她發顫。
蘇亦楠只能攥緊了手，強壓下心中難受：“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說著就要離開。
曲扎嘉措卻拉住了她，眉頭緊了緊，有些猶豫地開口。
“我聽說，你遞交了回鄉的申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