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人員
悶熱的車內,洛允辭像只霜打的茄子般耷拉著腦袋,眼神黯淡無光,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周最則側過頭來,嘴角那抹狡黠的壞笑肆意張揚,他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喂!你要是現在過來,興許還來得及,等戰亂發生了,我可不能保證護你安全。”
聽罷,洛允辭先是肩膀微微顫抖,抽抽搭搭地哽咽了幾下,緊接著便雙手捂住臉,號啕大哭起來,淚水從指縫間不斷滲出。
周最見狀,瞬間慌了神,瞪大雙眸,趕忙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柔聲安撫道:“你別哭啊,我也不是那種絕情的人,我肯定會護你周全的啊。”
誰料洛允辭接下來的話,令他頓時瞠目結舌,洛允辭邊哭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是怕自己沒能護好你,萬一你有個什么閃失,我可怎么跟爺爺交代呀,嗚嗚嗚嗚。”
周最只覺又好氣又好笑,撇了撇嘴,瞧著她那單薄瘦小的身軀,纖細柔弱的臂膀,忍不住小聲嘟囔道:“就你這小身板,還說要保護我?”
洛允辭淚眼朦朧地轉過頭望向周最,卻發現這小子竟在偷笑,氣得她跺了跺腳。
而周最察覺她的目光后,假裝輕咳一聲,撓了撓后腦勺,洛允辭氣惱地用手肘猛地撞向周最的肚子,疼得周最齜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卻依舊含著淚哈哈大笑。
她的笑顏猶如蜜糖般甜膩,讓人瞧了,仿佛整個心都要被其融化,癡癡地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一個星期前。
洛允辭失魂落魄地從護士站走出,剛關上門,一轉身,便被周最嚇得渾身一哆嗦,身子猛地向后退了幾步,臉色煞白:“你站在這兒干什么?!”
周最微微挑眉,一臉趾高氣昂、洋洋自得的模樣,雙手抱在胸前,說道:“關于你的事我略有耳聞。”
洛允辭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壓根不想搭理,頭也不回地從他身旁徑直走過,腳步匆匆。
周最見狀,匆忙拉住她的手腕,高聲喊道:“別走啊!”
“那個……其實我覺得關于你事吧,倒也并非什么天大的事兒,就是,你要是愿意求求我,說不定我愿意幫你這個忙。”周最傲嬌地說著,卻全然未留意到因被他“牽手”而滿面緋紅的洛允辭。
她羞澀而尷尬地抿著嘴唇,雙手不停地絞著衣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而周最仍在滔滔不絕:“不過呢,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當然了,這個條件也并非,非你不可,只是目前而言,我認為你還算比較契合我的標準……”
話還未說完,洛允辭的同事們紛紛朝這邊走來,她們的眼神中流露出好奇與玩味的笑意,甚至有人舉起手機拍照。
洛允辭見此情景,趕忙甩開他的手,向后退了好幾步,與他保持一段距離,眉頭緊促,滿臉做賊心虛。
周最一愣,尚未搞清狀況,就被洛允辭拽到角落,洛允辭低垂著頭,不敢正視他,雙手不安地擺弄著衣角,問道:“你打算如何幫我?什么條件?”
周最還納悶這女人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一下害羞一下冷若冰霜的。
“我幫你還錢,不過你得陪我去個地方。”
話音剛落,洛允辭冷笑一聲,雙手抱在胸前,說道:“那還是算了吧。”
周最明顯慌了神,一手捏住洛允辭肉嘟嘟的小臉生怕她走,隨后苦苦哀求道:“求你了,行不?我真的急需你的幫忙。”
洛允辭吃愣,目光落在他捏著自己臉的手上,滿臉疑惑,再對上他那滿含懇求的眼神,她終究還是心軟了,長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那好吧,我答應你。”眼神又瞥了瞥周最的手。
周最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松開手,洛允辭接著說道:“但你得答應我,必須先還錢,我才會跟你一同前往。”周最做了一個 OK 的手勢,隨后兩人便陸續離開角落。
周最如約而至,第二日便將一張銀行卡遞予洛允辭,豈料,更令人崩潰的是蔡院長又道出另一個令她崩潰的消息。
“洛允辭啊,你能知錯就改固然是樁好事,然而,咱們醫院向來將認真、嚴謹奉為本院宗旨,你所做的這件事,嚴重違背了咱們的宗旨,所以恐怕你不能再繼續在咱們醫院工作了。”蔡院長表情嚴肅,語氣嚴厲。
此消息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瞬間將洛允辭擊垮,以至于她收拾東西時都耷拉著腦袋,仿若失了魂一般,任憑誰呼喚都毫無反應,眼神空洞無神。
她無精打采地低垂著頭,季淑陪在她身旁,滿臉憂慮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嘴上憤憤不平地痛罵:“這醫院簡直太黑心了!你都被辭退了,我也不想干了!”
洛允辭抿了抿唇,輕輕拍了拍季淑的手,苦笑著說道:“你可不要辭職,你比我出色多了,也不能全怪副院長,他所言也是,醫院本就需要嚴謹認真的人,而非我這種馬馬虎虎的人,你好好干,這里的福利待遇還是不錯的。”
行至門口,季淑依依不舍地與洛允辭道別,拉著她的手不肯松開,眼中滿是不舍:“允辭,你一定要好好的。”
洛允辭回頭時,眼眶中的淚水如短線珍珠,肆意奔涌而下,抽噎著望向天空,眼中的委屈和不甘盡數宣泄而出。
曾經,她無數次幻想自己或許能成為一位聲名遠揚的護士長,而向禮亦能正眼瞧她,對她刮目相看,那時她便不再是向禮眼中的小透明。
想到此,洛允辭哭得愈發悲切,在公交站哭了許久,才雙眼紅腫地踏上回家之路。
一路上她都神思恍惚,全然未察覺自己背包里的錢包已被他人偷走;待下車后,肚子稍有饑餓之感,正打算買個紅薯飽腹時,才驚覺錢包不見了,所幸還有微信支付可用。
洛允辭習慣將些許零錢裝在一個錢包里隨身攜帶,雖說錢包內錢數不多,但此番遭竊仍讓洛允辭心中倍感沮喪,仿佛上天刻意與她作對。
她邊啃著紅薯邊在路上踽踽獨行,肆意哭泣著,將滿腹委屈與凜冽寒風一同吞咽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