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想讓聽晚小姐徹底放下對你的喜歡,您的出面才是關鍵……”
電話那頭似乎沉默了會,許久才傳出一聲低低的:“嗯。”
她聽不出他是什么情緒,也不想多深究。
當天傍晚,消失了幾天的他回了別墅。他穿著黑色的襯衫,往日總是嚴謹地將扣子系到頂端的男人,今天卻意外地解開了兩顆,仿佛打破了他一貫的清冷與矜持,多了幾分塵世欲念感。
她只看了一秒眼就移開了視線:“哥。”
她打完招呼,就要上樓回自己房間
他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這幾天怎么樣?”
她抬頭看向他,嘴角勾起極淺又自嘲的笑:“姜醫生不是每天都跟你匯報嗎?”看著她淡然又疏遠的笑,他罕見的噤了聲,才不過幾天沒見,她就好像變了不少,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躁郁。
須臾,他壓住異樣的情緒,丟下一句不容置喙的話:“給你十分鐘上樓換件得體衣服,跟我去個地方。”
半小時后,《我們戀愛吧》綜藝錄制現場。
“宛如想要一個人幫忙記錄節目上的花絮,幫我們記錄。”
身側的他遞給她一個相機,沒等她回話,就向不遠處的蘇宛如走去。蘇宛如,是他為愛還俗的未婚妻。
她垂眸,有些怔愣的看著手里的相機。
他向來深居簡出,極少出現在公眾視野,更別提這樣充滿喧囂和娛樂氛圍的場所,卻愿意為蘇宛如紆尊降貴參加節目。
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她知道,他讓她記錄是假,讓她死心才是真。
也好,那她配合。
十分鐘后,直播現場。主持人的話題一直圍繞在他和蘇宛如身上。
蘇宛如臉頰泛起一抹紅暈,把頭歪向他的肩上,他則一臉的溫柔寵溺。
她像個局外人一般坐在角落,看著他與蘇宛如應網友的要求做一些親昵的動作。
她神情淡淡,拿出了相機,開始記錄。
一個西裝革履,端方清冷。
一個淡雅旗袍,溫婉動人。珠暉玉映,確實很配。
直播進行到一半時,主持人突然問他:“明總,聽網友說,明氏集團旗下的設計公司有一件婚紗,從不對外售出,有傳言說是明總親自設計給未來妻子的,請問是真的嗎?”
主持人剛問完,屏幕上就出現了一件驚艷奪目的紅色刺繡婚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件婚紗上,連連感嘆:“好漂亮獨特的婚服!”
唯獨她怔在了原地。兩年前,他帶她去參加圈內好友的婚禮,她看著新娘漂亮卻繁雜的華麗婚紗,隨口朝他說:“哥,你看這西式婚紗好繁雜啊,還是我們中式婚服好看”
“你給我設計一件好不好,我喜歡鳳凰,等以后,我想穿著它嫁給你。”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曾經隨口一提的夢想中的婚服,如今竟然真的出現在眼前。
“是的,我喜歡中式的婚禮,這是聿京為我設計的婚服。”
可蘇宛如溫婉含笑的聲音打破了她心底剛才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心口微窒,垂下視線,自嘲一笑
直播間因為蘇宛如的這句話人氣上升了一個度,屏幕上滿屏的愛心彈幕和祝福久久。
主持人笑著:“哇,那我們狠狠期待明總和蘇小姐的婚禮了。”
這話一出,周圍其它嘉賓也紛紛送上祝福。
她沒想到話筒也會遞到她手上,或許是他安排的,又或許是節目組安排的但都不重要了。
她優雅的站起身,像在場的所有人一樣看向了他與蘇宛如。
而他也看向了她,看她沉默的樣子,本來在向助理投眼色收回話筒,可她已經眼眸彎彎,聲音真誠的開口。
“良緣天定,佳偶天成,祝福哥哥和嫂嫂,白頭永攜。”
說完祝福后,她就把話筒還了回去
而鏡頭里,他銳利的視線凝了過來那視線帶著一股很復雜的情緒,她放下相機去看,他早就移開了視線,湛黑的眸子已經看向身旁的蘇宛如,似乎只盛得下她一人。
她想,他到現在還在試她的祝福是不是真心的。
一個小時后,直播結束。
她大方的將手中的相機遞給他們:
“哥,嫂嫂,這是剛才拍的花絮。”
既然她剛才已經當著眾人喊了蘇宛如為嫂嫂,這會兒就沒什么好別扭的了
蘇宛如在聽到這個稱呼后臉上的笑意加深,接過相機:“辛苦聽晚了。”
“走吧,回去吧。”一直沒說話的他也沉聲開口。
這時,蘇宛如一臉羞澀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不是說等會要去帶我去看打鐵花嗎?那里好像和回別墅的方向是反的。…”
聞言,他只是看了她一秒,就做下決定沉聲交代“那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她笑了笑,點頭。
她本來就沒指望當他們兩人之間的電燈泡,但這里打車不方便,走了半小時走到出租車點,又等了一個小時后才打到車。
晚上十點,她才回到家,但她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地下負一層的格斗室
結束訓練,她把自己泡在了浴缸里
卻沒想到,自己剛剛圍著浴巾出去
就撞入一個帶著淡淡檀香味的懷抱
他似乎喝了酒,昏暗的燈光襯托下
清雋臉上有幾分薄紅顯得有幾分危險。她從沒見過他這一面,一時愣住:
“哥……”
可剛發出一個音節,腰就被男人大力掐緊。
下一秒,他薄涼的唇就貼了上來。
……
溫婷月被清冷佛子明覆舟寵愛的第十年,他還了俗。
不是為她,而是為他的朱砂痣。
……
禪音寺內香火繚繞,人聲鼎沸。
溫婷月將手里的祈福帶掛在了千年古樹上,雙手合十,虔誠許愿。
“信女唯愿明覆舟與蘇宛如,長長久久,永受嘉福,萬事盡歡。”
她的聲音誠心無比,但每個字都不是祝自己。
焚香祈愿結束,她轉身離開,手機傳來震動,點開后是一封郵件。
【溫婷月同志,歡迎你加入北京特警部隊,一日從警,終生為警!】
【8月15日來報道后,將開始進入長達三年的封閉訓練,請你提前做好準備。】
溫婷月看了一眼手機日期,今天是8月1日,還有14天。
她杏色眼眸微微一顫,隨后沒有猶豫,回復了一句:【收到。】
收起手機,溫婷月準備下山,經過西邊禪房時,看到門扉半開,她一眼就認出那道背影。
明覆舟一襲矜貴黑色西裝,雙目微閉,左手捻著一串玉檀佛珠,如高山寒雪,讓人不敢褻瀆,只是站在那,便如神佛入世間。
溫明兩家是世交,明覆舟比溫婷月大四歲,算是她哥哥。
從三歲起,溫婷月就喜歡黏著明覆舟。
十歲那年,父母不幸車禍喪生,在她淪為孤兒要被送往福利院時,是明覆舟將她帶回明家。
十年里,明覆舟用心澆灌著她這朵嬌花,要什么給什么,寵著慣著,不準任何人輕視她。
自此,所有人都知道北城赫赫有名的禁欲佛子明覆舟,養了一個小祖宗。
無論是什么高定名牌,都要在溫婷月手里過一圈。
她看不上的,才能允許流入市場。
她鬧鬧小脾氣,明覆舟就放下幾百億的合作,連夜從國外飛回,折下身段,哄她開心。
她生病高燒不退,所有人都說她活不了了,是明覆舟冒著漫天大雪,在禪音寺,一步一叩,跪了三千臺階,給她求平安符。
溫婷月醒來后,心疼不已。
明覆舟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眼角的淚珠:“我此生唯愿,我的婷月,無災無厄,長命百歲。”
他克己復禮,虔誠信佛,卻甘愿為她連破兩個戒。
他第一次破戒,是有紈绔子弟用下作手段傷害她,他猩紅著眼把人打到警局。
他第二次破戒,是為了她喜歡的白玉觀音,他陪人喝了99杯酒才讓對方同意售賣。
好閨蜜打趣溫婷月:“你哥哥的色戒干脆你也破了吧,讓我們看看謫仙入紅塵是什么樣子?”
溫婷月聽進去了,也真的這么干了。
思緒泛濫,溫婷月沒注意看路,一下踩空,發出聲音。
聽到聲音的明覆舟睜眼,回頭看到是她,眸色皺沉:“溫婷月,我說過不準你再來這!”
溫婷月心口微微一顫,上一次她就是在靜室差點破了他的色戒。
那時明覆舟端坐在蒲團上,捻著佛珠吐納***的模樣,清冷又禁欲,勾的她心尖發癢。
她心下一動,跨坐在他身上。
迤邐的紅色長裙與他的白色禪服纏繞在一起,曖昧橫生。
可她紅潤的唇瓣還沒碰到他的臉,就被他大手掐住了下巴。
“溫婷月,你給我聽好,我一心向佛,無心紅塵,收起你的心思。”
這天后,他們的關系就急轉直下。
明覆舟不似從前那樣寵著她了,甚至對她沒了笑臉。
溫婷月也始終記得,那天狼狽離開前,明覆舟對她不準再來這的警告。
想到明覆舟現在可能又誤會她不死心了,溫婷月上前一步,想解釋:“哥,我不是來打擾你……”
“覆舟!”一道清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溫婷月轉頭看去,一身煙霧色旗袍,端方典美的蘇宛如朝他們走來。
蘇宛如是明覆舟大學時的學妹,也是唯一一個和明覆舟傳過緋聞的女人。
“婷月,也在啊。”蘇宛如笑著和她打招呼。
溫婷月點了點頭,明覆舟已經越過她,走出來將身上的外套披在蘇宛如身上。
“入秋了,怎么也不多穿一點。”
“這不是有你嗎?”蘇宛如挽著明覆舟的手臂,笑容甜蜜。
兩人之間的柔情蜜意,任誰都插不進去。
溫婷月沒做打擾,自覺退后一步離開。
這時,蘇宛如的聲音又響起:“覆舟,這個月15號你就還俗了,我是不是可以準備婚紗了。”
溫婷月腳步一頓,宛如一道悶雷震在心尖上。
身為佛子的明覆舟不是不能動情。
只是,他只愿為蘇宛如入紅塵,度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