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凝摸著手中的圍巾,心口酸澀。
怪不得她今年沒見到桑結嘉措圍過這條圍巾。
本以為是他不喜歡,原來是送給了卓瑪。
蘇語凝想到自己為了這條圍巾,不僅特意寫信讓家人從上海寄來毛線,又熬了好幾個晚上才織成,心就好像刀割一般痛。
這畢竟是她的心意,桑結嘉措怎么能這樣說送人就送人了呢?
那股酸澀感久久揮之不去,沒注意桑結嘉措走了過來。
他目光掃過蘇語凝手上圍巾,眼眸沉了沉,卻沒問,只移開了目光淡淡道:“走吧,我送你。”
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好像把禮物轉送的人不是他一樣。
蘇語凝看著他那無所謂的模樣,心傷痛更甚。
她有些壓抑不住,想問桑結嘉措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意送人。
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
“桑結嘉措,這五年來,你對我有沒有過哪怕一絲的喜歡?”
桑結嘉措神情微微變了,沉默了半晌,只說了句:“我穿上這身軍裝,就只想保家衛國。”
蘇語凝緊緊提起來的心猛地砸在了地上。
她難堪地攥緊了手里的圍巾,扯出一絲自嘲的笑。
也是,如果有過喜歡,他怎么會把自己送他的禮物轉手送人?
她紅了眼眶,還沒開口,就聽到諾布的哭聲響起。
卓瑪焦急的聲音隨之傳來:“諾布,別……”
話尾淹沒在嘈雜的歌舞聲中。
桑結嘉措神色一變,立刻望向篝火的方向,眸中閃過一絲焦急。
他看了眼蘇語凝,猶豫了一瞬,就留下一句:“我先去看看,等會再來送你回去。”
而后他轉身大步離開。
只留蘇語凝站在原地,看著他匆匆遠去的背影,心像被撕扯一般痛。
她何必這樣自取其辱呢?
蘇語凝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難受,努力勸自己釋然。
既然東西已經送給桑結嘉措了,那之后轉送給誰,都與她無關了。
蘇語凝想著,沒有戴圍巾,只是站在原地等著桑結嘉措。
草原上的風像是凌冽的刀,一寸寸刮過她的皮膚,也將她的人吹透。
不知等了多久,只看著人群散去,篝火熄滅,她才終于明確——桑結嘉措不會來了。
蘇語凝垂眸苦笑,好像嘲笑自己的傻。
桑結嘉措忙著照顧卓瑪,怎么還能記得起她呢?
蘇語凝轉過身,獨自上了馬。
她的路,終究要她一個人走。
藏歷新年一直持續到農歷十五,學校卻在初七就復了工。
不是要上課,是要將后院的廢舊校舍清掃修繕出來,用做教室。
蘇語凝和卓瑪一組,在最里面那間教室清掃。
卓瑪看了眼門牌,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這是我和嘉措以前一起上學的那間教室。”
蘇語凝愣了下,看著空蕩的教室,實在想象不出桑結嘉措讀書寫字的模樣。
那是獨屬于卓瑪和桑結嘉措的少年時光……
她不知怎么回應,只能禮貌地笑笑,轉頭拿了打掃的工具進了屋。
卓瑪也拿著工具進屋,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下,說:“那時我們天天形影不離,大人都說要不是他不能結婚,早給我們定了娃娃親呢!”
她話音里帶著笑,只當這是童年趣事。
蘇語凝卻笑不出來。
原來,他們之間的緣分比她想的還要深……
蘇語凝想著,心好像被人攥住,難受得話都說不出,只勉強擠出一絲笑。
一扭頭,就看見桑結嘉措和校長帶著一群人和卡車過來。
他們似乎是來幫忙修繕的。
卡車車斗里是幾塊沉重木料,停了車,就有下來一群人去搬卸。
校長見她們在屋里,頓時變了神色。
焦急招手:“你們怎么在這間教室?這個教室頂梁腐蝕最嚴重,隨時有坍塌的可能,快出來!”
蘇語凝愣了下,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房頂。
平頂的瓦房因為年久失修,瓦片稀疏,暴露出光裸的承重橫梁。
許是因為年前的雪,那梁木有一段顏色格外深,還有不少蟲洞,幾乎就在斷裂的邊緣。
確實很危險。
蘇語凝和卓瑪對視一眼,正要趕快離開,地面突然一震。
是搬木料的人脫了手,木料從卡車上墜下,沉重地砸在空地上。
咔——
蘇語凝心猛地一墜,一抬眼,就看見屋頂橫梁驟然斷裂,瓦片撲簌簌地墜了下來!
房子要塌了!
千鈞一發之際,她只聽到桑結嘉措焦急的叫喊:“小心!”
那道軍綠色的身影瞬間沖了過來,將卓瑪一把拉過去緊緊護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