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你最近來看媽媽的時候...都沒有笑了...媽媽知道這病治不好的,需要錢拖著命...
你才剛畢業手里有多少錢...我還能不知道嗎...所以啊,媽決定...這病不治了...別怪媽媽任性...實在是太疼了...病疼...心也疼...看著你那憔悴的模樣,你爸在下面肯定是怪我的。
媽媽...去找爸爸了...你要...好好生活...”
監控視頻中老人說著話,斷斷續續的,時不時的還要靠氧氣罩呼一口吊命。老人說完話,就將氧氣罩摘掉扔在一邊,無論多痛苦,也不去拿。
知女莫若母,秦淼淼的行動雖然沒說,但是秦母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她不知道女兒做了什么決定,她不想成為女兒的拖累,在求人讓人給女兒打電話打不通的那一刻就選擇了死亡。
之后,秦母支走護工,給自己留了幾個小時的告別時間。
那個空擋剛好趕上醫院出現怪物,眾人都在逃亡,護工惜命早早逃走根本沒想起去救雇主。
如果說攝像錄下來的畫面讓秦淼淼破防,那隨之而來要帶走母親火化的武裝人員則讓她再也控制不住,蹲在一旁痛哭流涕。
不過哭歸哭,秦淼淼并未攔著那群人的行動。她默默爬起來跟了上去,跟在火化小組身邊熬了大半夜,一直到天破曉,黎明出來。
她這才捧著骨灰盒離去。
因為怪物頻出,不少秩序被影響,被快速火化的秦母到最后只留下一張工作人員手寫的死亡證明。
白紙黑字上面蓋著兩個鮮紅的章。
秦淼淼對于相關部門雷厲風行的做法沒有抱怨。她在等待的那幾個小時,親眼見證了一個突然暴起變成怪物的尸體傷人被制服。
所有沒異變的尸體全部被有關部門迅速接手火化,有些沒有姓名的人甚至不追究身份,拍張最后的遺照就把人給燒了。
相比較起來,秦母這個流程算是比較全面的了。
抱著骨灰盒,手中捏著紙,站在大馬路上,秦淼淼首次覺得有些茫然。
通宵熬夜帶來的后果是讓她頭疼到整個人都在顫栗。值得安慰的一點是天亮了,可以打到車了。
父親葬在的烈士園墓地建于遠郊,母親死后不再需要計較金錢的秦淼淼選擇直接打車過去。補了個覺的功夫,車到地方了。
被喊醒下了車,被微風吹了一會秦淼淼昏昏沉沉的腦子才算有些許清醒。
這邊人煙稀少,綠植覆蓋面積很大,所以哪怕現在已經到了中午,這園中空氣依然清新。
雨在后半夜時候就停了,現在太陽懸于空中,被曬得久了,曬得人發熱。
似乎不是太陽照得緣故,秦淼淼摸了把額頭,才反應過來自己昏沉的緣故是發燒導致。
她身體弱,驚懼下本就容易生病,更何況昨晚淋了雨還熬了一夜沒睡覺。
父親的碑旁早就留有位置,是母親剛查出病時就親自置辦好的。
秦淼淼找了幾個工作人員,塞了一些錢讓人全權負責將母親快速下葬。
怪物的突然出現讓秦淼淼很有壓迫感,她再也不可能否認那些都是做夢了。心中的危機感促使她一切從簡,趕緊將母親安葬好。
怪物引發的混亂越來越大,這邊墓園下葬只是省掉幾個流程而已,所以秦淼淼很輕松的辦了下來。
一通折騰,等這邊事情辦好,天已經黑了下來。
秦淼淼認真擦拭著新刻上字的墓碑,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臉上泛著不健康的紅暈,一雙眼睛哭的通紅,身上穿的還是那件臟兮兮的白裙,整個人都透著悲傷與絕望。
...
“嗯?!前面那個人要干什么?”
開著車的楚迢陽在經過一處大橋時,看到了坐在欄桿上的一個女人。
女人搖搖欲墜,像是即將要掉下橋去。
橋下是洶涌的河水,周圍除了一片墓園外,沒有多少人家。楚迢陽心里發怵了一下后,隨即想到這才是末世初期,暫時只有活躍在各個房子里面的怪物。
所以那個女人是人!
楚迢陽經過一晚上的消化,他終于接受自己死后重生回到末世初期這個事實。不過因為醒來時間太晚,他不小心碰到了上一世從未見過的多頭怪。
上一世他剛從國外飛回,就隨便找了個酒店倒時差,隱約記得沒睡多久就被哥哥的電話吵醒,聽到有怪物出沒,他趕緊隨著大部隊撤出大樓。
如今因為重生緣故,他竟然與那多頭怪物當場碰到。
好在當時怪物已經***掉許多頭,幾近奄奄一息,怪物躲著追擊逃入房內。
楚迢陽上一世身手練的不錯,這一世雖然體能沒跟上,但是本能還在,在官方追擊者沒跟上的情況下,借著房內東西砸死了那殘血怪物。
等到警方進來時,現場戰斗已經結束。
楚迢陽上輩子殺怪習慣了,對此反倒比官方人員看著還要淡定。最讓他不淡定的是因為...他,重生了!
根據網文定律來看,重生的都是大氣運者。他胡亂猜測了一晚上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在幾經對比分析下,發現自己竟然什么也干不了,最后只能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就著初升的太陽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就已經是下午,父親與哥哥在臨市,等他找到自己許久沒開的車后,再出發已經接近傍晚。
如今在橋上看到個要尋死的女子,楚迢陽剛開始害怕了一下,但隨之而來的是想要救人的急迫心情。
男人假裝淡定的走到女子旁,他清了清嗓子,用出有史以來最溫柔的聲音道:“我可以在這邊站一會兒嗎?”
秦淼淼看著奔流不息的河水,沒有理會男子的話,她只是默默的朝著旁邊移了一下更加抱緊了旁邊柱子,以示默許。
楚迢陽看著女子并沒有激動神情,心下放松,能談判就好。天知道他剛剛靠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飛撲拉人的準備。
清了清嗓子,楚迢陽繼續說話:“怪物出現的時候,我看到最多的不是等死的人,而是掙扎著拼命反抗,努力求生的人類。甚至于有些人哪怕被咬斷了腿,被吃沒了半個身子,但凡能活命的,那些人都會堅持著活下去。
這其中我敬佩的是一位獨腳大俠,他哪怕身帶殘疾,裝上義肢,奔走在殺怪前線非常勇猛...”
楚迢陽侃侃而談,秦淼淼昏昏欲睡。
身邊這個聒噪的男人很像以前一位愛八卦的鄰居阿姨,她很討厭那個阿姨,因為阿姨的兒子說她是個沒爹的可憐蟲。
秦淼淼心想,那人兒子或許說的沒錯,她是個可憐蟲,以前沒了爹,現在沒了娘。
身旁男人離得很近,但秦淼淼卻感覺他的聲音越來越遠,她看著前方奔騰的河水,覺得回歸自然,當一滴水也挺好的。
打斷楚迢陽說話的是一輛過路車,車上一群紋身壯漢吹著口哨,對著這邊大喊:“喲,小情侶要殉情啊!趕緊跳,別墨跡哈哈哈!”
“大哥,讓那男的跳,咱們把女的帶走也行啊!”
...
車子呼嘯而過,男人調笑的話語響起又消失。
楚迢陽皺了皺眉頭,他說了半天旁邊女子也沒什么動靜,覺得光勸是不行的,還是直接將人拽下來吧!
剛有了這個想法,楚迢陽就見女人狀態似乎不對,看她一直不動的身體開始搖搖晃晃,眼見就要栽下水去。
危急時刻,楚迢陽伸手拉了一把女子,直接將其拽下欄桿。
“做什么不好怎么非要尋死。我說了半天話,你竟然一個都沒聽進去!我跟你講...”
楚迢陽有些氣憤,他在末世生活幾年,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身體健全還不珍惜生命的人。
將人放在地上那一刻,他才發現人已經昏了過去。環顧四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馬路,在四周找不到任何人生活的痕跡,嘆了口氣,楚迢陽決定暫時將人帶著。
他將人扛著扔在后排座椅上,開著車朝前行駛。
在路過幾家被警戒線封鎖的賓館之后,楚迢陽發現他竟然沒法將人脫手。
報警打電話,他被那邊人疲憊的回應:“抱歉,楚先生,我們現在警方人員嚴重人手不足。根據您的行為來看,您是位有善心的好人,那煩請您先照顧一下那位可憐的女士,等我們這邊忙完再聯系您。”
最后無奈,楚迢陽只好有些疲憊的將人帶回了家中。
女子發著高燒,醫院又是怪物出沒重災區,楚迢陽只得去藥店買了藥將人帶親自照顧。
秦淼淼在柔軟的大床上驚醒時,燒還沒退,她頂著冰涼涼的退燒貼坐起身來,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看著四周,不明白自己這是在哪。
她在橋上松手時就已經昏迷,所以對于后續發生的事情并不知道。腦子里的記憶定格在有個嘮叨的討厭阿姨在耳邊吹牛。
好像是個男子,不是阿姨。
沒有躺在冰冷冷的河水里而是從溫柔的床上醒來,秦淼淼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她心想,自己或許也不是那么的想死。
凌晨,陌生的家,耳朵上被纏了紗布,衣服被換成了寬大干凈的男士睡衣。身上香香的似乎是用了某牌子檸檬味的沐浴露。
秦淼淼對于愣愣的觀察著四周,她面上帶著一抹茫然地天真,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原本黝黑靈動的眼珠此時看起來沒有了往日的靈采與神韻。
不過無神的眼珠更顯出了幾分少女的無辜。
楚迢陽剛進房間就看到的這副模樣,他一個直男心好似被丘比特箭射中。
“你醒了!正好不用我喂你喝水了,你放心,你這衣服是我讓阿姨給你換的,她剛剛忙完已經走了。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非想不開去***呢,現在在我這,我可不準你胡鬧。”
秦淼淼看著房間中出現的說話男人,她下意識的露出甜美笑容,這是她面對異性時被動觸發表情。
記憶中大橋旁說話的男子與面前人重合,知道這是救了她的男人,她的笑容越發生動起來。
秦淼淼正要說些感謝的話并且表示自己不會***,卻見那本來正常說話的男人直接摔了手中的玻璃杯...
而楚迢陽...
楚迢陽對女孩面容升起的心動感一閃而逝,他迅速將那笑意融融的臉和上輩子害死他的兇手對上了號!
其實不怪他之前沒認出來,主要是上輩子看到女怪物正臉的時候,她那臉上沾滿了血污,皆是楚迢陽同伴的鮮血。
女怪物很邪乎,臉上一直掛著那可怖瘆人的假笑。那個笑容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將會是他一生的陰影。
是她!
就是她!
絕對不可能認錯!
這女的就是上輩子那個怪物!
杯子被摔在地上也無法緩解楚迢陽焦灼的內心,他就差當場發出土撥鼠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