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坐在隊伍后方的花轎里,察覺車隊停下腳步,聲音有些焦急:
“宴郎?可是路上有什么意外?繞一下便是,我們還要去趕吉時呢,不然侯爺該生氣了?!?/p>
可這次,一向?qū)λ脑挿钊羰ブ嫉幕暨h宴卻久久沒有回應(yīng)。
而是雙眼直勾勾透過漫天銀票盯著我的身影。
我頭上蓋著薄紗,他看不清面容。
但露出那截腳腕上系著的銀鈴卻是他親手所贈。
他說他在寺廟里求高僧開過光,戴上后能保我此生平安順遂,與他白頭偕老。
那時我將銀鈴收進手中,耳尖燙的發(fā)紅。
可嘴上卻不愿低頭,端著千金小姐的脾氣。
“誰要與你白頭偕老了?世人皆知霍小侯爺沉迷女色,日后指不定要有多少溫柔鄉(xiāng)呢!”
他聽完也不惱,反而笑得越發(fā)張揚。
“萬千容顏也比不上我面前的人,我的心小,只裝得下你一人?!?/p>
年少的誓言隨風飄散,一句玩笑卻一語成讖。
如今我淪落紅塵,他八抬大轎迎娶了另一個人。
從地上狼狽地爬起身,顧不得拍喜服上的灰塵,就想朝我飛奔過來。
可走到樓前,就被攝政王府的人攔住去路。
“王爺有令,今日是沈相千金的大日子,霍小侯爺不能上前!”
薄紗下的唇角扯出苦笑,我早就該想到的。
攝政王殘虐,如此大費周章的報復(fù),定然不可能允許出任何意外。
霍遠宴當即沉了臉,指著臺上的倩影便怒聲質(zhì)問:
“我問你,上面坐的是誰?是誰?”
“說??!你們怎么敢?誰允許你們這樣做的!”
“當初我爹不是跟他說好了去賠罪就算了結(jié)了嗎?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場嘈雜的喧鬧聲讓我聽不清他的話,哭干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口型。
賓客不停地出聲加價,我徹底淪為了最低等的商品。
僅剩的一點點的自尊讓我開口和那個女人求饒。
“能不能趕走他?我什么都聽你的,求你了.......”
“你也不想今晚聽見我殺客人的消息吧?”
我用強勢的字眼掩蓋聲音里的顫抖,可恐懼的眼神還是暴露了我的內(nèi)心。
她往門口掃了一眼,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
“哼,罷了,看在你要為我掙錢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不過是為了王爺,可不是怕你威脅,能進來的姑娘除了聽話,沒有第二條路?!?/p>
“開了這么多年,要是輕易就出事了,我還當哪門子老板?”
屈辱感充斥了我整個胸腔,連呼吸都沉重起來。
我眼看著那女人走到樓外跟霍遠宴周旋。
良久,他臉上的怒意不減反增。
竟然扒出隨從的佩劍就要往里沖。
最后外面一陣人頭攢動,好像是侯爺趕到了現(xiàn)場。
當著圍觀百姓的面跟霍遠宴吵了起來。
撕心裂肺的叫喊被加價的聲音掩蓋,咫尺的距離,仿若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