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去,是我母親,李夫人,承蒙天恩,她倒真得了一次入宮的機會。
我母親從小便喜歡姐姐身上那股子清高勁兒,幼年時家貧,我常上山采藥維持家中生計,身上永遠是粗布麻衣。
他們用我給他們的銀錢拿去置辦衣服首飾,到頭來卻嫌我自己經商售貨粗鄙。
我看著母親身邊攙扶的丫鬟,以及身上那與懿常在如出一轍的清高勁兒,笑了笑,“刺繡繁瑣,若我一人,恐怕無法完成,姐姐另請高明吧。”
“你在使什么小性子,舊賬還沒算呢,入宮是讓你幫扶你姐姐的,你卻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犯了嫡庶尊卑的大忌,活該打死!給我跪下!”
母親滿臉怒容的看向我,眼底對我的厭惡不加掩飾。
我聞言,沒有跪下,只是不卑不亢的走了進去,“我是皇上的妃子,要跪也合該跪皇上,您無封號也無誥命,我不應對你行禮。”
“反了天了!”母親猛地一拍桌子,“你姐姐都說了讓你等等,她救你出來,你為何要自作主張,敗壞家風,我們一家里,就你最不檢點,半分風骨都沒遺傳。”
我走到椅子旁坐下,神色冷淡,“我已經等了一年了,她若想救,早便救了,現在還不動手就是不想救,那我只能自救!”
我母親聽見這話,噎了一下,而后脖子一梗,神色自然的出聲,“如今你在宮里受寵,吃穿用度都不缺,也該幫扶一下家里,你弟弟正是用錢的時候,這個月的月例為何遲遲不拿出來。”
懿常在聞言眼神一亮,自己要立住溫暖后宮的人設,就要銀子賞下去,之前自己這個妹妹每月在繡房發的月錢以及偷偷刺繡拿出去賣的錢都給了自己,自己才勉強支撐。
這個月她沒給,自己用著都緊巴巴的,哪里還有錢打賞宮人,下人們背著必然說自己小氣。
懿常在也順著出聲,“對啊,如今弟弟正是用錢的時候,你也不要太自私,多顧著家里。”
“宮中一切都需要打點,我實在拿不出錢了。”我垂下眼眸,故作無奈。
這話一出,母親表情瞬變,眼神陰狠,“這兒能有什么需要你打點的,使你那些***的狐媚子手段,給人塞銀子好多見皇上,我們家滿門清流,怎就出了個你。”
我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從前我送銀子出來,您不是說我此舉辱沒清流,不想要我的,我現在聽你的話不給了,你怎么反倒是生氣了?”
她聞言,顯然是被氣到了,臉上表情陡然變得兇狠,手指向了我,“別以為你近日受寵,我就不敢拿你怎樣了,你姐姐只是不想爭,若是想爭,根本沒你的份!”
“那姐姐近日怎么連皇上面都見不到,甚至裝病皇上都不來。”我抬起頭,目光掃過母親,最后落到姐姐身上。
兩人顯然都是被氣得不行,母親雙拳緊緊握著,“真是反了天了,今日,我便清理門戶,代皇上教訓你,免得你到了御前也還是如此不安分。”
說完,她一個眼神,隨行的兩個丫鬟便上前將我按住。
我看著拉住我的那兩個丫鬟,眸光漸冷,周身都透出了一股森寒之氣,“放肆,我是皇上的妃子,與你是君臣,你若動我,我必會去皇上那說說理。”
母親胸口劇烈起伏,一張臉漲紅著,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你現在居然敢拿皇上壓我了,我勸你自己去撤下綠頭牌,不叫皇上發現,待傷好后再侍寢。”
從前我得寵時,母親也會挑我的錯處,君臣之別,她罰我自是違背的宮規。
故而在受罰后,我都會借身體不適撤下綠頭牌,我不侍寢,姐姐便能伺機侍寢。
我目光涼下,冷嗤一聲,“我不會撤下我的綠頭牌,皇上若問,我便直說,我看你有幾個腦袋。”
懿常在看我如此樣子,一時惱怒,失了理智,“給我打,我今日便行姐姐之責,好好教訓你。”
“你我同為常在,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我昂起頭,不卑不亢,丫鬟們見我這樣自也不敢動手打我。
懿常在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委屈的看向母親,“母親,我……”
“圣旨到!”
她話音還沒落下,屋外就忽然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懿常在和母親神色皆是一喜,“圣旨?這個時候圣旨來,莫不是……”
懿常在眼中也泛起了光芒,高興得不能自意已,“我就知道皇上沒有忘了我。”
話落,那鄙夷的目光看向我,壓低了聲音也掩飾不住高興,“待圣旨宣讀之后,你以下犯上,罰你也就有了名頭,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李夫人,您也在這,恭喜啊恭喜!”趙公公走了進來,目光看向我母親,連忙道喜。
我母親聽見道喜二字,連忙笑著迎了過去,“真是辛苦公公了。”
“夫人不必多禮,如今您女兒才入宮沒多已經是貴人了,日后必是前途無量。”李公公滿臉笑意的看著我娘。
“貴人?”懿常在神色一呆,而后難以抑制的欣喜,“竟真是貴人!!”
我母親臉上的笑意也藏都藏不住,“真是天佑我蘇家啊!”
“跪下聽旨吧!”李公公雙手拿出來圣旨。
我母親和懿常在反應了過來,連忙欣喜的跪下。
李公公攤開圣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常在蘇月,溫婉大方,端莊持重,恪守禮節,擢封為貴人,欽此。”
“你說什么!”懿常在錯愕的抬起頭,“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