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走到余思茹面前,滿臉欣慰看著她的肚子。
“欣然,思茹是個有福氣的,要是能生個男孩就更好了,你說是不是?”
這一刻,沈欣然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只剩個軀殼。
察覺到她慘白的臉色,顧母連忙說道:“欣然你別多想,只要你跟北辰好好的,生不生孩子都隨你們。”
沈欣然看著她一貫的包容慈愛,從里到外都冷透了。
原來她曾以為的幸福,只是一場所有人都瞞著她的騙局。
沈欣然深吸一口氣,低頭低聲道:“伯母,我先上樓了。”
顧母笑著點頭,然后轉身朝廚房走去:“燕窩怎么還沒煮好?以后余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這個宅子里最重要的人了。”
沈欣然攥緊了手,剛轉身,就撞上一個抱著衣服的傭人。
傭人臉色大變,手里的衣服都拿不穩,慌張道歉:“沈小姐,對不起。”
沈欣然沒說話,只是盯著那被撞掉的衣服,最上面,有一條黑色***,上面還殘留著些許白色的痕跡……
這時,余思茹在她身后開口:“不好意思,這都是我的衣服。”
她意有所指的開口:“沈小姐,我未婚夫他吧……讓你看笑話了。”
這句話,讓沈欣然想起昨晚聽見的那些聲音,胃里頓時一陣翻涌。
余思茹摸著還沒顯懷的肚子走到她身邊,笑容得意。
“我未婚夫還說只要我生下孩子,就給我買一個小島當獎勵,沈小姐,你說這是不是就叫‘母憑子貴’?”
沈欣然聽著她的話,神情冷淡:“余思茹,大清早就亡了。”
“這個孩子的降生不該是為了滿足你的貪欲,你的肚子更不該是你獲利的工具。”
余思茹還要說什么,門口卻響起顧北辰冷厲的聲音:“余思茹,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欣然回頭看去,就見顧北辰大步朝自己走來。
而聽見聲音的顧母也從廚房出來,她毫不猶豫的把余思茹護在身后。
“思茹是我老家的親戚,我把她接來養胎怎么了?”
顧北辰神情難看,可對著顧母,他有火發不出,只能指了指余思茹。
“那好,只要她在這里一天,我跟冉冉絕不會再來老宅看您。”
沈欣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著出了老宅。
上了車,顧北辰看著沈欣然,似乎是想解釋什么。
但沈欣然率先開口:“顧北辰,我想我爸媽了。”
提起‘爸媽’兩個字,沈欣然陡然紅了眼眶,顧北辰也是一噎。
過了會,顧北辰發動車子,沉聲道:“好,我送你去墓園。”
沈欣然扭頭看向窗外,再沒說話。
窗外景色飛逝,沈欣然想起爸媽死訊傳來的那一天。
“沈欣然,你父母為國家殫精竭慮,上級已經下達指示,刻碑讓世人銘記。”
當時她哭的聲嘶力竭,是顧北辰陪她去北京某個秘密基地見了父母最后一面。
而她的父母,也安葬在北京,成了功勛墻上的兩張黑白照。
后來,還是顧北辰在上海南郊買下了一塊地,為她父母立了衣冠冢,讓她回國后隨時能祭拜。
車子很快停在墓園門口,顧北辰正要推開門下車,卻被沈欣然制止。
“我自己去,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我爸媽說。”
顧北辰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沈欣然下車之后一路前行,她能感覺到,顧北辰的目光一直在跟隨自己。
直到看到那兩座緊挨在一起的墓碑,沈欣然繃直的脊背才松懈下去。
她緩緩蹲在墓碑前,看著那兩張笑的溫和的黑白照,還沒開口就已經哽咽。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你們當初留給我的遺書上說,希望我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走你們的老路……”
“可是爸媽,對不起,我已經決定回到研究院,正式接手你們研發的項目。”
沈欣然眼眶通紅的磕下頭去:“答應你們的沒做到,又要你們為我擔心了……”
轟隆!
天空炸響悶雷,震的人心里發顫。
沈欣然下意識抬頭,天空有雨落下,染濕了墓碑。
而沈家父母的墓志銘上那一句‘忠于黨、忠于祖國、忠于人民’最后只留下三個字沒有被雨水侵襲——
忠、忠、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