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宛愣住,耳邊轟地一聲炸開,心沉到了谷底。
白瑪將小孩抱起,帶著笑輕聲說:“諾布,不是阿爸,是舅舅。”
她這才穩了穩神。
原來是白瑪的孩子隨口叫的。
諾布卻倔強搖頭:“不,我喜歡他,他就是阿爸!”
又對著云丹貢布伸手:“阿爸,我想吃糌粑!”
白瑪還想說什么,云丹貢布就輕笑了一聲。
罕見的笑容,恍若冰雪消融,眉梢眼角的溫柔,讓夏舒宛晃了眼。
只看到他伸手抱過孩子,維護道:“沒關系,諾布想叫什么都可以。”
看著他那樣溫柔寵溺的神情,夏舒宛的心酸澀不已。
他這樣開心,只怕早想當孩子阿爸了吧……
看著他們三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家三口般親昵自然的模樣。
她只覺得被深深刺痛了,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云丹貢布卻突然想起什么,轉頭看她:“你剛才要給我什么東西?”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剛才的笑容只是她的錯覺。
夏舒宛猶豫了一下,看著他腰間嶄新精美的腰帶,搖了搖頭,說:“沒什么。”
云丹貢布也沒多問,抱著諾布去吃糌粑。
夏舒宛看著他轉身離開,才垂眸看著手里緊攥的腰帶。
心像壓了塊大石一樣憋悶難受。
她織了這么久,費了那么多心思的腰帶,現在已經沒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夏舒宛正想扔了,云丹貢布的副官正好從旁經過,隨口夸了一句:“這腰帶織的真好……”
話還沒說完,夏舒宛就直接塞進了他手里:“你喜歡就送你了。”
副官一愣,臉頓時紅了,聲音都高了幾度,連忙拒絕:“不不不,夏老師,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眾人都看了過來,連云丹貢布都停下了腳步。
夏舒宛沒來由地生出一絲羞愧,攥緊了手,冷聲說:“隨手做的,沒什么貴重的,你不要就扔了吧。”
說完就大步離開。
她走得堅決,沒看到云丹貢布望過來的低沉目光。
晚上,相熟的人都來了白瑪家過年。
藏歷新年是個隆重而盛大的節日。
除了用糌粑和麥粒做“切馬”來祭祀五谷神,做“卡塞”供奉灶神外,還會殺牛宰羊燃篝火,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唱民歌,來慶祝新年。
夏舒宛坐在云丹貢布對面,看著他體貼地幫白瑪擋酒,白瑪也自然地為他夾菜,心中一酸。
這樣的默契和親密,只有自小長大的人才有,她永遠得不到。
正想著,就聽到有人湊過來和白瑪搭話。
“白瑪,我外甥,比你大兩歲,還沒結婚,你有沒有時間相看……”
云丹貢布一聽就皺起了眉頭。
不等白瑪說話,他就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著急。”
“白瑪丈夫才過世,總要給她時間緩一緩。”
這話說得貼心,可夏舒宛卻知道,這不過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白瑪和別人相親,只想讓她慢慢接受自己罷了。
夏舒宛想到這,心好像刀割一樣痛。
原來兜兜轉轉,愛而不得的人都是一個模樣……
吃了飯,夏舒宛就借口有事想要離開。
白瑪見她態度堅決,也沒有強留,只說讓云丹貢布來送她。
若是以前,有和云丹貢布獨處的機會,夏舒宛肯定開心地應下。
可現在,她知道了云丹貢布的心思,就想拒絕。
白瑪卻溫柔勸住:“太晚了,恐怕不安全,他送你我還放心些。”
說著,她就從旁邊帳篷里拿了條圍巾給她:“夜風大,正好貢布給了我條圍巾,你先用著。”
說完,她就被人叫走去幫忙了。
只留夏舒宛看著那條圍巾,愣在了原地——
這圍巾……是她去年送給云丹貢布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