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茗兒是我的陪嫁丫鬟朱姨娘所出,今年十五,剛比如兒小兩個月。
這孩子自小在我膝下養(yǎng)大,在我心里和如兒的孿生姐妹差不多,向來和我親近。
可她今天卻一反常態(tài),一進(jìn)來就有些畏畏縮縮,看向我的目光還帶著猜忌。
茗兒自小吃穿用度都和如兒一樣,下人們也從不敢怠慢,養(yǎng)的她大方穩(wěn)重,矜貴自持,何曾有過這般畏手畏腳不成體統(tǒng)的樣子。
難道近日府上怪事頻出,讓她受了驚嚇?
想到這我有些心疼這孩子,朝她招了招手。
“茗兒,到娘這里來,你姐姐只是生病了,別怕。”
茗兒先看了眼如兒的臉色,才怯懦地喚了聲:“娘。”
如兒當(dāng)即拍桌子喊起來。
“你一個庶女,見了我怎么不下跪?還敢叫嫡母一聲娘?你也配?!”
茗兒嚇得立馬跪在地上磕頭。
“嫡姐我錯了,求你不要把我發(fā)賣了。”
我只覺得額頭上青筋直跳,看樣子茗兒也是被換了芯子。
大家族里同氣連枝才能枝繁葉茂,女兒們的婚事大多是為了發(fā)展娘家勢力。
哪怕是庶女,高嫁出去只要念著娘家的情分,也會拉娘家一把。
付出十五六年就能換來女兒們幾十年對娘家的反哺,怎么算都劃得來。
等姐妹們結(jié)婚后自然是相互的依仗臂膀,這依仗靠的就是出嫁前的情分和血脈。
若是在閨中感情就不和睦,出嫁后怕不是會落井下石,甚至反噬娘家。
是以我對庶女們從來都是精心教養(yǎng),尤其看重她們姐妹間的情分。
可今天鬧了這么一出,分明是打我的耳刮子。
我把茶盞重重摔在地上。
“如兒,你在胡鬧什么?還不快跟茗兒道歉!”
如兒還沒說什么,茗兒先哭了。
“都是我不好,只能怪我運(yùn)氣不好穿成庶女,嫡母不要生氣。”
如兒從鼻子眼里冷哼一聲。
“我可是嫡女,生來高貴,怎么能跟一個庶女道歉!我可是嫡長女!那些個庶妹庶弟生出來就是我的奴才,我想發(fā)賣就發(fā)賣!”
她越說越上頭,轉(zhuǎn)而指著我罵。
“都怪你是個庶女,害我只是庶嫡女,我要讓爹爹休了你,重新娶個嫡女回來,那我就是嫡女了,就是后來的繼室填房都沒我尊貴!”
我起身圍著她緩慢踱步,起了幾分戲弄的心思:“那你便去告吧,看看你爹爹管不管后院這些事。”
侯爺平日都在前院,只有晚上才會回后院歇息,沒有我發(fā)話,她到不了前院就會被看門的婆子攔下。
如兒一甩袖子氣沖沖走了,茗兒還在地上跪著發(fā)抖。
我溫和地過去拉起她,摟著她的脊背。
“咱們家不是那起子飯都吃不上的小門小戶,你長這么大,為娘的什么時候不是把你當(dāng)親生的看待了?你是侯府二小姐,有的是尊重體面。”
“再者,女孩的貴賤難道就是嫡庶出身定終身嗎?只要你自個立起來,誰都別想把你踩下去。好了,回你自己院子里去吧,屋里那些下人婆子有敢拿大的,你直接來回我。”
我越說茗兒越震驚,好像我在說什么荒唐的話。
但她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后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