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啊,回城里的申請表已經寄過去了。你一張,寒松一張。下鄉當知青三年了,我跟你爸都很想你。這次回來,你們就把婚禮辦了吧。”
電話那頭,徐母的語氣里滿是渴望與期盼,徐清姿的心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跟徐母解釋,顧寒松和她,早已經不似從前。
那個為了和她在一起,放棄南市鐵飯碗,跟著一起下鄉的顧寒松,如今心里已經有了別人。
想到岳倩,徐清姿的心里蒙上一層陰霾,堵得她呼吸不暢。
或許是電話這頭長久的沉默讓徐母不安,徐母忍不住道。
“你爸身體不太行,在醫院住了小半年,我一直不敢跟你說。他就想見你一面……”
徐清姿心頭一突,下意識握緊了話筒。
“爸怎么樣?”
徐母聲音沉沉,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
“還是老毛病,腎不好。”
“總之,一周后山茶鎮有去南市的火車,我給你買了票。”
她頓了頓,加重了語氣。
“你一定要回來。”
不安在徐清姿心里彌漫開,她暫時忘了和顧寒松那些斬不斷理還亂的情緒,點頭。
“一周后我一定回來!”
剛掛了電話,徐清姿還有些出神。
回家的消息太過突兀,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也是個機會,是個讓她把拖了這么久的事解決的機會。
徐清姿看向床頭柜上放著的合照,心底涌上一陣苦澀。
誰能想到,三個月前,她和顧寒松已經開始籌辦婚禮了呢?
那時候,知青可以申請回鄉的消息還沒傳開。
他們在山茶鎮待了三年,已經放棄了回去的念頭,就準備在這里安家度日了。
婚房是倆人向鎮上機關單位申請的,只有二十來平,擠擠挨挨靠著巷尾,就連灶臺都只能和鄰居公用。
剛搬進來那天,顧寒松握著她的手,一向堅忍的男人此刻雙眼微紅,沒有多余的話,只一句。
“委屈你了。”
徐清姿想,哪里會委屈呢?
當時她心里,只有面前的人,還有對未來的美好愿景。
她偷偷寫好了信,想告訴爸媽這個喜訊。
可信還沒寄出去,人心已然不復當初。
那天她剛把大紅喜字貼上堂屋,就看到顧寒松帶著一個女孩進了門。
“這是我們隊上新來的小岳,她跟我們一樣從城里來這兒的。”
“小姑娘住不慣大通鋪,我就先帶回家讓她暫住一段時間。”
顧寒松微微低頭,同她說話時,眼睛看得卻是一臉活潑好奇的岳倩。
“我去客廳桌子上睡,你們倆睡里屋。這小姑娘,跟當初的你一樣嬌貴!”
徐清姿本來是無所謂的,顧寒松一向心善,見到誰有難處都會搭把手。
可那句“跟你一樣”,莫名成了她心中一根不痛不癢的刺。
可她沒有多說什么,只默默收拾出屋子,將床鋪分了岳倩一半。
岳倩也是剛下鄉的,年齡比他倆都小,剛成年。
她對什么都好奇,尤其是顧寒松這個在她初來乍到時就幫忙的好大哥。
一起睡下第一晚,岳倩就纏著她問了不少顧寒松的話題。
徐清姿不傻,她看得出來岳倩對顧寒松有好感。
于是,她便講了同顧寒松的往事。
顧寒松和她青梅竹馬,倆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父母關系極好。
打小時候,顧母就指著她,說要她做兒媳。
后面,顧夫因公早逝,顧寒松得了進廠的名額。
那本來是一份鐵飯碗,可得知徐清姿要下鄉的消息,他頭也不回地跟著她來了偏遠的山茶鎮。
這一待,就是三年。
徐清姿想著,患難見真情。
她和顧寒松,也該修成正果了。
夜色中,岳倩撐著下巴聽她說起這些事,眼中光芒閃動。
“顧大哥真是個好男人啊。”
聽到她這句感慨,徐清姿眼神一動,還沒接話,就見岳倩打了個哈欠,補充了句。
“徐姐姐,你真是找了個好男人。我在這里祝你們百年好合!”
徐清姿松了口氣,笑著謝了岳倩的祝福。
那絲不安便這樣被壓下去了。
本以為這事就這樣結束,可當她從茶園忙碌的工作中抬頭,卻看到了日漸親密的倆人。
親密到,有時候她都插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