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時二助程煜故意將剪刀掉落病人體內,導致我主刀的手術失敗。
病人家屬持刀沖向程煜,我的兩個青梅卻毫不猶豫把我推出去擋刀。
她們把程煜拉進病房反鎖,眼睜睜看著我身中數刀苦苦哀求也不為所動。
我醒來后發現自己失去了左腎,有一段時間甚至需要掛著尿袋生活。
可她們第一時間不是認錯,反而是理直氣壯讓我替程煜頂鍋。
齊月明冷笑著說:“反正你已經廢了,就讓程煜以后頂替你的位置吧。
你沒以后了,他可還有大好前途。”
林笑笑則是將事故責任書遞給我,溫柔勸解。
“我也是為了你好,繼續鬧下去對誰都不好。
犧牲你一個人,大家都沒事了,我也會為你爭取補償,這都是為了你好。”
我將責任書撕碎,語氣平靜。
“不用了,你們的好,我無福消受。”
漫天的碎紙一下將齊月明的情緒點燃。
她想也沒想,抬起右手便是一記耳光。
一聲脆響,我整個人向右摔去,尚未愈合的傷口又一次崩裂,一股灼熱的痛楚從心臟迅速蔓延至四肢,如同烈火般炙烤著我。
齊月明胸口劇烈起伏,她厲聲道:“你以為我倆愿意管你?這種時候你不承擔責任難道還讓程煜承擔嗎?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變成這樣一個懦夫!”
她聲嘶力竭的好像我做了多大的錯事。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多少失望和悲傷在眼底凝結,又一點點消散。
十二歲那年,我拿著菜刀和齊月明的酒鬼繼父對峙時,她捧著我的臉,哭著說我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英雄。
誰知人心變得這樣快。
就像病人家屬持刀沖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便是把林笑笑和齊月明往屋里推,而她們卻在我回身鎖門時,把我推出門外。
我至今還記得兇手臉上的獰笑,每一次想起身體都如觸電一般,所有細胞都在顫抖。
他捅了我五刀,刀刀見血。
鮮血從刀口中汩汩流出,染紅了我身上的白大褂。
至今我都能回憶出刀子捅進肉里的“撲哧”聲。
可我當時卻沒感覺到痛。
巨大的荒謬和恍惚充斥我的心神,像是陷入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又像是被卷入冰冷黑暗的海底,海水一點點灌入我的口鼻,把我活生生溺斃。
我的眼前不斷閃現林笑笑將嚇呆了的程煜往屋里拉的場景,她毫不猶豫地鎖門,咔噠的門響聲幾乎把我冰封。
而我耳邊回蕩的則是齊月明關切的聲音。
“程煜,快回來,別濺上血。一會還要出去吃飯。”
多可笑。
我的命在她倆心中,還不如和程煜的一場飯局重要。
手背上突如其來的痛楚將我從回憶中喚醒。
剛才的巴掌讓輸液針從手上脫落,在手背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紅痕。
而林笑笑正溫柔托起我的手,將輸液針快準狠地戳入已經青紫的手背。
我痛的悶哼一聲。
林笑笑淡淡道:“這是你不聽話的小教訓。”
她將一打制式的責任認定書放到我眼前,我的呼吸一窒。
責任書上已經端端正正寫好我的名字,足以以假亂真。
林笑笑拿棉簽輕輕擦干凈我手上的血跡,柔柔一笑。
“你忘了,我最擅長仿寫你的筆跡。讓你簽字是給你面子,不然我就直接送到院長手里了。再鬧下去,丟臉的也是你自己。”
我有些恍惚。
當年我逃課出去打工,林笑笑怕我挨老師罵便天天仿我的筆跡給我寫作業。
可她曾經對我的溫柔現在卻變成利刃狠狠戳進我的心窩,在里面來回攪動。
齊月明隨手從地上拿起別人探病送來的野生人參,冷漠道:
“程煜都因為你嚇病了,這個就當是你對他的歉意吧。我倆已經給你臺階下了,識相就簽字主動檢討,別給臉不要臉。”
林笑笑臉上的笑意也帶有幾分不耐。
她無聲地催促我。
我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就像她們衣柜里過時的衣服,無論曾經有多喜歡和珍惜,現在也難逃被掃地出門的命運。
何必再自取其辱。
我低低笑了一聲,笑聲中有多少苦澀和自嘲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伸手接過林笑笑手上的責任認定書,認真道:
“不用你去送,我來送吧。”
我會去找院長的,不過不是認罪,是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