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的瞬間,喻可恩彎起眉眼,細嫩的手臂環住我的脖子,踮起腳在我唇邊落下一吻。
“謝謝老公~我也太有福氣了吧,簡直不能想象沒有你的生活。”
結婚十年,我太了解她了,就像了解我的器官一樣。
她說謊的樣子顯而易見,對我的到來根本不意外。
“辛苦了老公,不過以后這種小事不用你親自來,我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讓你解放雙手去享受的呀。”
她挨著我很近,甜蜜的話脫口而出。
十年前我們還只是兩個初入社會的窮光蛋,她跟我不同,她對成功有著極強的渴望。
“程旭,我們不一樣,我沒有家庭托舉,一步一步靠著自己從大山里考出來。我不要像我母親那種結婚生子,庸庸碌碌地過一輩子。”
我是沒什么太大野心的人,但望著她堅韌的側臉,我告訴她:
“以后我就是那個托舉你的人。”
我打過很多份工,倒騰比特幣賺了一筆錢,全部投給她作為創業的本金。
后來公司漸漸有了起色,她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忙的找不到北,落下了胃病。
她安靜地躺在醫院,臉色蒼白,我暗下決心辭去了工作去新東方學了做飯,天天想著法子給她養身體。
朋友都罵我傻,說哪有我這么戀愛腦的人,放棄事業回歸家庭,哪天被踹了都找不到地方哭。
可她落淚了。
我記得那天學的是紅燒排骨,因為她說過自己小時候吃不到肉,一大碗排骨都是弟弟的,她只能嗦弟弟吃剩下的骨頭。
那時我剛學做飯,還不會掌握火候,那碗排骨燒的是又黑又苦。
但她吃的很香,邊吃邊哭,說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排骨。
晚上我們一起聽歌,她哼到那句“多幸運,人海中遇見你”后,抬頭看著我輕聲復述了一遍。
那一瞬間,我覺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十年了,歲月在她臉上只留下微不可見的細紋。
可細細觀察,她眼睛里混濁精明,不再是會為了一碗排骨流淚的人了。
“也是,我老婆現在可是大老板。我以后不做了,都交給張嫂。”
“對了,剛剛段超發消息讓我下午陪他去相親,說讓我開個奔馳去給他撐場面。我出來開的小車,喻老板方不方便借愛車一用。”
沒有任何猶豫,喻可恩跟我交換了車鑰匙,嗔怪地拍我:
“拜托,都是一家人說什么借不借的,我老公要什么我都會給。”
咚咚,敲門聲傳來。
喻可恩從我身上下來,恢復了往日清冷的總裁樣。
“進。”
一個腦袋探出來,如果不是穿著西裝,我會以為是哪里來的青春男大。
“喻總,這有份合同需要您簽署~”
什么合同非趕在這會兒簽。
原先喻可恩最討厭有誰打斷我和她私下相處,可現在她的臉上沒有半分不悅,倒是有幾分無奈地讓他把報告放桌上。
他輕吐舌頭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路過我的時候輕輕撞了我一下。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那么寬的位置,偏偏成了我擋道。
喻可恩面色如常,讓他放下出去,眼神里帶著警告的意味。
我目光鎖定在他的胸牌上——周言,實習生。
一切忽然很明朗。
我又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喻可恩接了個電話,我趁機打開那份所謂著急簽署的合同。
是套著外殼的白紙。
久違的酸澀感蔓延在胸腔,眼眶有些發酸。
可我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