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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正月剪頭發,第二天舅舅出意外,舅媽卻把一應罪責怪在我頭上。

她以故意殺人罪把我告上法庭,要我賠償一百萬巨款。

正月剪發死舅舅,那正月植發豈不是能讓舅舅復活?

我連夜去做了植發,一邊朝空中揮灑不明粉末,一邊拍著舅舅的棺材板大聲哭訴。

“復活吧,我的舅!”

1

我從小住在姥姥家,和舅舅的關系一直不太好。

正月初二那天,舅舅攜全家人上門拜年。

飯桌上,他把肉菜全都堆在自己面前,捧著豬蹄大快朵頤,還不忘炫耀他在事業上的出色成績。

他把一沓人民幣摔在桌子上。

“陳南星,你跟你媽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吧?”

姥姥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趕緊閉嘴,他借著酒勁,反而變本加厲。

“有什么不能說的?你媽為了錢,跟野男人跑了,才會把你扔下,讓你啃我媽的養老金。”

“你——”

我正要還嘴,一雙滄桑的手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背。

為了供我上學,姥姥常年勞作,一雙手布滿厚厚的老繭。

她幾乎用懇求的語氣,對我搖了搖頭。

“大過年的,別跟他計較。”

舅舅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惡狠狠地說道:“你看她那頭發,跟流浪漢似的,哪里有個女孩樣子?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是個問題。”

指責聲不絕于耳,我不想讓姥姥為難,只能強壓下怒火,拎起書包破門而出。

樓道里傳來家家戶戶的嬉笑聲,還有隨之而來的飯菜香味,將此時的我襯托得更加落寞。

剛到樓下,腳卻不由自主地走向理發店。

一個詭異的想法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正月剃發思舊,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正月剃發死舅。

既然他愿意讓我理發,那我就順了他的意。

反正我是無所畏懼的社會主義戰士,從不信那些歪門邪道。

就讓他自己和命運抗爭吧。

2

我走后,舅舅在飯桌上侃侃而談,還在數落我這些年來的種種不懂事。

舅媽連忙應和。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都是為了她好,是她自己不識好歹。”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已經如愿理了頭發,拿著錢在外面瘋玩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叩響家門,才被鄰居告知,家里出事了。

“你舅舅昨晚酒駕,撞電線桿上了,聽說當場就搶救無效了,現在應該在殯儀館呢。”

聞言,我愣在原地,手里的東西掉了一地。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一刻不停地奔向殯儀館。

姥姥暈倒了,舅媽哭得幾近暈厥。

她看到我短了半截的頭發,上來就扇了我一耳光,咆哮如雷。

“告訴你不要理發,你就是不聽!你這個害人精,你舅舅就是被你咒死的,我要你償命!”

她像一頭失控的母狼,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

我來不及閃躲,結結實實地挨了兩巴掌,最后還是被工作人員救下來的。

很快,我收到了***傳票。

舅媽以故意殺人罪,將我告上法庭,不僅要賠償一百萬巨款,還要判***。

3

這是法庭,又不是天庭。

法治社會當然要講證據,并不是誰弱誰有理。

法官很是無奈,駁回了她的訴訟請求。

“理發與車禍無關,況且他是自己酒駕,和外甥理發又有什么關系?”

舅媽歇斯底里,在法庭大鬧一通。

白紙黑字的橫幅立在***門外,舅媽坐在路中央,聲淚俱下地控訴***包庇我的罪行,要大家給她個公道。

她的行為很快引來眾人觀看,大家竊竊私語,七嘴八舌地低聲討論著。

“為什么不找肇事者?”

“因為沒有肇事者。”

“對啊,是他主動撞了電線桿,總不能讓電線桿賠錢吧?”

“......”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只是愛吃瓜,不是沒腦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舅舅的死跟我并無關系,歸根究底還是舅媽想訛錢。

***的二審判決書下來后,舅媽依舊不依不饒。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4

我來學校上課,剛邁進校門,就發現同學們看我的眼神變了。

所過之處,總能看到別人的指指點點,聽到不堪入耳的辱罵聲。

課本被撕成碎片,桌兜里被潑滿紅墨水。

桌上洋洋灑灑地寫著幾個大字:

殺人償命。

可這不是我的錯,我為什么要道歉?

難道是我剪掉的頭發成精了,化作厲鬼害了舅舅的命?

是他自己要酒駕的,和我沒半點關系。

我根本沒有道德,所以別想綁架我。

我冷著臉,淡定的收拾桌子。

見我不為所動,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更加心急了,把世上最惡毒的話都罵了出來。

“真不要臉,你怎么還有臉活著啊,殺人償命不知道嗎?”

“就是就是,我們怎么會和這種人做同學。”

面對不絕于耳的辱罵聲,我淡定地把人硬拽到老師面前。

未成年人思想不健全,容易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老師就不一樣了。

帶頭鬧事的同學受到學校處罰,記了大過。我推開辦公室的門,讓堆在門外偷聽的同學摔了個狗吃屎。

“如果誰再傳謠言,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當然能猜到,在背后指使的人是誰。

但看在她中年喪夫的份上,我不愿再跟她計較。

卻沒想到,我的忍讓變成了她變本加厲的催化劑。

5

晚上,我去醫院給姥姥送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了。

樓道里沒有燈,憑借昏暗幽微的月光,依稀能看到墻上張貼的傳單。

上面赫然印著我的臉,并寫著幾個大字:

害人兇手,殺人償命。

我耐著性子,把傳單悉數撕下,撕到第八十七張的時候,終于露出了家門上那一道道猩紅的油漆。

在夜色之中,顯得格外扎眼。

數月來積攢的委屈在這一刻終于爆發,我無力地跌坐在地,極力克制著哭聲。

我才十七歲,我也好想在爸爸媽媽的保護下長大。

但我心里清楚,現在還不是崩潰的時候。

那些油漆遇水不化,擦了一夜也沒擦掉,我索性又買了一桶紅油漆,把整個大門都刷成紅色。

昭陽漸漸從云層露出,把天空映射成耀眼的金色。

天要亮了。

我一夜沒睡,起來揉了揉眼睛,拿著那些零零散散的傳單,叩響舅媽家的大門。

“誰啊?”

我不說話,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舅媽匆匆披上外衣,嘴里罵罵咧咧的,不情不愿地過來開門。

“天殺的,這么早到底是誰敲門,來催命啊?”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我和舅媽四目相對。她立刻要關門,被我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臥室傳來男人的呼嚕聲,我探究的目光投向屋內。

下一秒,舅媽就心虛地橫在我身前,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略帶玩味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

“你老公剛死,人還沒涼透呢,你還有心情養野男人啊?”

6

舅媽出了一層虛汗,眼神不受控制地四處亂瞟。

她硬是擠出一個笑容,狡辯道:“你這孩子說什么呢,是你表弟從學校回來了。”

表弟學習不好,所有科目的成績加起來,還沒有我一門高。

他是被舅舅花大價錢硬塞進市一中的,那是一所寄宿學校,出了名的嚴,怎么可能讓學生周三回家?

房間里的人不是表弟,肯定是別的野男人。

我越是思考,舅媽就越心虛,生怕我琢磨出來什么。

她急著關門送客,擰著眉頭一臉不悅,連忙問道:“對了,你這么早過來到底要干什么?說完快走,我可不想看見你。”

我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撩起頭發,露出額前像雜草一樣的碎毛。

然后來到舅舅的遺像前,撲通跪下,虔誠地拜了三拜。

我一邊拍著地板,一邊扯著嗓子哭訴。

“舅舅啊,都怪我正月理發,導致頭發成精,化作厲鬼找你索命。現在我去做植發了,你快回來吧,回來看舅媽偷漢子吧!”

臥室里的男人一臉不悅,踩著拖鞋沖了出來。

他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哪里來的野丫頭,居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找死啊!”

舅媽急得滿地亂跳,想過去攔他,奈何力氣還沒人家一半大。

我也不急著還嘴,而是把手伸進口袋里摸索了一陣。

片刻后,我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狀物質,猛地一下撒向對面的狗男女。

我手上動作不停,一邊撒一邊喊。

“復活吧,我的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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