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秦書琪回來的路上,都像是靈魂被抽掉一樣,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我跟在后面,忽然發現秦書琪鬢邊多了幾根白發,她年紀還很輕,今年不到二十六歲,頭發本該烏黑濃密,可是在山上待了不到半天,竟然就多出了白發。
我悲愴一笑,原來她還會對我的死感到難過。
她們很快就跟等在山下的男攝影師會合了。
譚寧第一時間去到阿錚身邊,警惕的看著秦書琪問:“秦小姐,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吧?你的未婚夫和家里人到處都在找你。”
秦書琪置若罔聞的問:“他真的......什么都沒留下么?”
我見她這樣難過,忍不住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可結果是否定的。
倒是譚寧轉身走出去幾步,忽然回頭說:“我想起來了,他留下了一張照片,是有一次他去山頂錄郊游視頻時,我抓拍下來的,本來想送給他,沒想到......”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帶秦書琪回到工作室里,從剛沖洗出來的相片冊里取出一張給了她。
我沒見過這張照片,跟著湊過去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我已經病了很久,但在夕陽的映照下,氣色瞧著也好了許多,笑容恬靜美好,仿佛會無病無災,幸福一輩子。
“謝謝?!?/p>
秦書琪接過照片,想要跟沒事人一樣離開,但她滿臉的失魂落魄,不等從譚寧的工作室里走出去,就毫無征兆的向前倒去。
我試圖扶她一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手從她身體里穿過去。
譚寧第一時間撥通急救電話,將秦書琪送去了醫院——
可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似乎不認人了。
三年前,秦書琪已經在外力的作用下失憶過一次,但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太一樣。
秦父秦母帶著林之航趕到醫院時,她已經徹底的不認人了,見到父母也像見到陌生人一樣,更被說是林之航了。
醫生把她們叫到病房外面,悲觀道:“她大腦中有個血塊,應該是之前遭受外力創傷時留下的,我看過她的病歷,當時是不是導致了失憶癥?”
秦父連忙說:“是的,三年前她出過一次大車禍,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記憶?!?/p>
醫生又說:“那就沒錯了,她在被送過來之前,一定是遭受了很大的刺激,現在記憶再次退行,而且從片子上的結果來看,過于激烈的情緒導致了血塊的移位......”
我久病成醫,多少也能聽懂幾句醫學上的專業用語了。
這時一邊聽一邊往病房里張望,見秦書琪神情焦急的往周圍張望,已經不存在的心口開始一陣陣的發緊。
車禍不是她的錯,我從未在這一點上怨恨過她,這時見她又要重蹈覆轍,心里更加難過。
等到秦父秦母帶著林之航進到病房里,我也跟了進去。
秦書琪警惕的打量著所有人:“你們是誰?”
她的父母痛哭出聲,這是她們第二次遭受類似的痛苦了,她們忍著悲痛告訴她,她們是她的爸爸媽媽,并且拿出了證據。
秦書琪看著全家福,總算是相信了這一點,然后她問:“那你們知道云辰在哪里么?我找不到他了?!?/p>
我愕然的看了過去。
這是她回來后第一次叫我云辰。
大部分時間里,她看我都是在看一個令人厭煩的陌生人,稱呼我自然也是連名帶姓。
秦父秦母答不上來。
林之航已經換掉了婚紗,他走到她病床前,試著去拉她的手:“書琪,你還記得我么?我是你的丈夫啊,我們才剛辦婚禮......”
他徒勞的試圖喚醒她,就像曾經的我。
秦書琪一臉厭惡的避開他的手,蹙眉道:“這位先生,我不可能跟你結婚的,我有男朋友了,請你自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