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漱完時,家中早已漆黑一片。
看著緊閉的臥室門,我知道,陸枕月真的生氣了。
但我也沒有在意,只是平靜地從衣帽間拿出一床被子,在沙發(fā)上湊活了一晚。
第二天醒來時,滿屋飄著令人食欲大振的香氣。
陸枕月坐在餐桌前,桌上擺著精致的早餐。
卻只有她一人份的。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到些許生氣的表情。
可我只是平和地洗漱完,隨后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她以為我會因此產(chǎn)生危機感而對她低聲下氣地求和,卻不知道早餐里的西紅柿,分明是鄭恪愛吃的。
而我對西紅柿過敏。
關(guān)門時我甚至還能聽到盤子碎裂的聲音。
我聳了聳肩,知道陸枕月感受對我的變化有些無所適從。
但我并不在意。
我去了按摩房,將辦理的年卡退掉。
之前出于對陸枕月健康的考慮,我為她辦了這張年卡,只為了能讓她在疲憊的時候有一個放松的地方。
卻不想她在這里遇到了自己的白月光,彼時已經(jīng)成為一名技師的鄭恪。
相認后陸枕月便頻繁進出按摩房,點名要鄭恪一個人服務(wù)。
兩人常常在密閉的包房中一待幾個小時,沒人知道他們做了什么。
也是自那之后,陸枕月越來越不愿意與我親近,身上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痕跡。
而年卡的次數(shù)也消耗得飛快,甚至三個月就用完了一整年的額度。
起初我也沒多想,只以為她工作太累,任勞任怨地給她續(xù)費了一年又一年。
甚至還在網(wǎng)上買了一堆中藥給她調(diào)理身子。
直到我看到了他們的聊天記錄。
她發(fā)給鄭恪的語音里帶著嘲笑:
“真是個蠢貨,還以為我精神不振是身體不好,居然買了一堆中藥!”
“討厭,我精神不好還不是因為你?”
語氣極盡撩撥。
以及終于被我發(fā)現(xiàn)異常的,銀行卡賬單。
原來陸枕月早已不滿足于跟鄭恪只在按摩房中相見,經(jīng)常偷偷地用我的卡給鄭恪轉(zhuǎn)錢。
看著一條條的消費記錄,我心中苦笑。
過往的點滴像是一把把扎進肉的刀子,心中鈍鈍的疼。
原來每一個陸枕月所謂出差的日子,都是她與鄭恪花著我的錢,游歷世界各地。
可笑我還毫無保留地將工資全部交給陸枕月,只為了讓她安心,有更好的生活。
我打開了護工公司的企業(yè)小程序,上面顯示我的投訴已經(jīng)被受理。
估計要不了多久,陸枕月就會收到問責電話。
就當是為我們之間畫上最后一個句號。
我向公司提交了外派的申請,希望能去歐洲的總公司工作。
領(lǐng)導(dǎo)對我的突然轉(zhuǎn)變很是訝異。
這個崗位機會難得,他曾多次想要提拔我,卻被我全部回絕。
只因為我知道陸枕月離不開這里,而我想陪在她身邊。
如今她早已不需要我,我自然沒必要白白地為了她蹉跎自己。
調(diào)動啟程在一個星期后,為了給我踐行,領(lǐng)導(dǎo)集結(jié)部門的人開了一場送別宴。
包房里,大家把酒言歡,絲毫沒有上下級之分。
“老…老沈,你去了國外,可…不能忘了兄弟們!”
“我等你晉升了…回來養(yǎng)我!”
看著同事大著舌頭,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的模樣,我笑著給了他一錘。
或許這才是,兄弟義氣。
從前被我忽視的,恰恰是最珍貴的。
包房的隔音并不好,當大家酒過三巡喝得幾乎趴倒在桌子上時,隔壁突然傳來不合時宜的聲音。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我的臉色僵硬了幾分。
這熟悉的聲音,分明是陸枕月的!
看著手機上她下午發(fā)來的信息,我自嘲地笑笑。
難怪她突然給我報備自己晚上會晚些回家,叫我不要生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原本我還奇怪,明明之前只有她強制要求我報備的份兒。
原來是覺察到我的不對勁,想要適當挽留,卻又離不開鄭恪,特意為他定包房過生日。
想起陸枕月今天久違地穿上了黑絲,妝容精致,我忍不住心里泛起惡心。
好在同事們早已喝得意識模糊,連領(lǐng)導(dǎo)都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沒人注意到我的情緒。
歌唱聲很快停止,聽著隔壁的嬉笑聲,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原來她并不是只會一味索取的,她也有著柔情蜜意的一面。
只不過卻都給了鄭恪。
鈴聲響起,我聽到陸枕月接通電話,隨后發(fā)出一聲驚訝的大叫:
“我怎么可能護工失職致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