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村里遠近聞名的扶弟魔。
舅舅在外借錢，她幫忙償還；舅舅找了小三，她幫忙打掩護；就連舅舅的兒子結婚，她都要幫忙布置。
【你看表哥這么大歲數了，好不容易結婚，你能幫襯就幫襯著點。】
我無奈點頭答應。
誰知第二天，表哥就帶我來到了一個金店，恥高氣昂地指著200克的三金說：
【我就要這個了。】
1.
他的聲音很大，引來了一堆人的目光。
金店的柜姐們一看來了個大款，笑得牙都合不上了，趕忙來我們身邊介紹。
【你有錢買嗎？】
我打斷了柜姐那【雍容華貴】、【僅此一款】的說辭，直接問表哥。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每個月的工資好像是四千塊錢。
一出手就要十萬多的三金，怕是把他賣了都賣不到十萬塊錢。
【姑姑說你會給我出的。】他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笑嘻嘻中又帶著一點挑釁：【怎么，你想反抗姑姑嗎？】
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今年已經28歲了，不是18歲。
還真當我是告狀后還會挨打的小女孩嗎。
我怒極反笑，一字一句地說：【誰跟你說的你就找誰要去，當老娘ATM啊要給你買三金，沒錢就別結婚。】
我說話的聲音很大，足夠讓金店的全部人聽清楚。
大家可能將我當成了他的女朋友，對著他指指點點道：
【什么男人啊，還要對象給他買三金。】
【沒錢還結婚，老子還以為他是什么大款呢......】
就連柜姐的笑臉都垮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沈耀祖。
沈耀祖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委屈，他上前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力氣大到讓我跌坐在地。
【你給我等著！看姑姑不打死你！】
他說完就直直跑出了金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2.
果不其然，一回家我就被我媽狠狠罵了一頓。
【這可是你哥啊，你怎么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下他面子，他今后還要不要在這個城市混了！】
我媽說得義憤填膺，像是我做了什么違背祖宗的事。
在她看來，沈耀祖的面子比天還重要一樣，話里話外全是一個觀點——
【沈耀祖才是她的親生兒子】。
我翻了個白眼，不甘心地說：【我馬上都要結婚了，事情多得要死，今天陪他去金店已經很不容易了。】
【誰知道他還要買那兩百克的三金。兩百克！你知道多少錢嗎！】
我媽眼睛滴溜一轉，像是有點心虛，卻又要強撐著反駁我：
【你沒錢不懂讓尋文給你點嗎！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耀祖就是尋文的大舅子了......】
這話是人能說出來的嗎。
尋文是我的未婚夫，我倆愛情長跑十年，終于定在兩個月后結婚。
在忙的要死的時間里還要應付沈耀祖和我媽，我已經夠腦熱的了。
【媽，尋文和我是一家人，不是和沈耀祖是一家人！】
【我都忙成這樣了，您就別給我添亂了好嗎！】
或許是我不耐煩的語氣徹底刺痛了她，她臉上僅剩的那點心虛都沒有了，只剩下理直氣壯。
【我不管，這三金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給我出！】
我沒想到她能偏心成這樣，一時之間也被氣上頭：
【你要出這十萬就自己出，別扯上我！我可沒錢花十萬給沈耀祖買金買銀的。】
我媽像是看出我不會買的決心，癱軟在地，邊哭邊叫囂著：
【老娘白養你這么大啊，連出錢給你哥買點首飾都不樂意......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被你爸趕出來的時候......只有你舅舅收留我們嗎？】
真是滿口胡言，還真當我是小時候傻傻被她騙的小女孩嗎。
自打我媽和我爸離婚后，爸爸每個月都會給我幾萬的生活費，但這生活費我從來沒見過花在我身上。
我依舊穿著表哥剩下的衣服，只有每年過年時才能換套新衣，就連文具什么的都是撿著沈耀祖的用。
反而是沈耀祖，衣服想買就買，東西想換就換，過得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滋潤。
在房價便宜的日子里，舅舅靠著媽媽給的這些錢，沒多久就付了房子首付，又很快還完了貸款。
就這？還叫作收留？
看到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我媽也明白了我不可能真拿出十萬給沈耀祖買三金，只好咬咬牙妥協：
【這樣好了吧，我會跟你哥說別買這么貴的，你出個一兩萬就可以了。】
我皺了皺眉還是想拒絕，我媽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徹底堵住了我的嘴：
【你要再不同意就別想我去參加你的婚禮了，到時候你爸爸不去媽媽也不去，讓男方家人笑死你！】
明知道她是在威脅我，我卻偏偏不敢再拒絕她。
因為我知道她真的會做出來。
3.
我和我爸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聯系了。
在他們離婚后，我媽斷絕了我和他的來往，每個月僅能接受我和他的唯一牽連就是他給我轉生活費的時候。
據說當年他們離婚的理由非常奇葩，我媽強硬地想要生個兒子，但我爸身居高位，不可能違反計劃生育政策。
我媽鬧了再鬧，就是沒有個結果，一氣之下和我爸離婚了。
但離婚后她爭到了我的撫養權，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舍不得我還是想每個月在我爸身上撈一筆。
這么看來，應該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把這些事情和尋文說了，他看著我無奈的表情，只是溫柔地說：
【錢不夠記得找我。】
他知道我肯定不會接受他出錢給沈耀祖，所以也沒強硬地轉賬。
第二天，我就帶著沈耀祖再次回到了金店。
他耀武揚威地像是打了場勝戰，輕蔑地看著我，像是在說，看吧，你還是輸了。
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打扮得成熟漂亮的女生，目測應該是他的女朋友。
臉長得不錯，說出的話卻惡心：
【妹妹，謝謝你肯為我們買啊。既然這么有錢，幫襯幫襯哥嫂也是理所應當的啦。】
我懶得搭理這兩個弱智，自顧自地買了十個手鐲。
說是十個，卻都又薄又輕。
他的女朋友不樂意了，一張嬌俏的臉皺到一塊，撒嬌說：
【哪里十個鐲子才一萬多啊，你們家把我當什么了，我就這么便宜的嗎？】
嬌滴滴的聲音把沈耀祖哄得心花怒放，他拍拍女朋友的手，安慰道：
【沒事寶寶，改天咱們結婚了我會買個更大的給你，我發誓。】
發你個頭呢。
我翻了個白眼，付完賬后也懶得再搭理他倆，徑直走出店門。
4.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在準備婚禮上的事情。
我媽自打那件事后就單方面和我冷戰。
她像是沒想到我會反抗一樣，非要給我個下馬威讓我瞧瞧。
偏偏我已經20多歲了，早就不在乎她的什么懲罰，那些打罵現在對我也行不通。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對我冷暴力。
可我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分身出來，哪里還有閑心哄她。
日子就這么又過去了一個月。
今天是我和尋文去酒店商議婚禮現場的日子，我媽破天荒地陪在我身邊，說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心里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勁，卻又不好開口趕人。
直到來到了酒店，我才明白了我媽心里在搞什么小九九。
【你們這個婚禮，是可以兩個人一起辦的嗎？】
我媽問得很委婉，我和尋文卻一下子就聽了出來她想干什么，全都皺起了眉頭。
她忽視了我們不滿的視線，繼續厚著臉皮看婚禮負責人。
【我侄子和他女朋友也要和我女兒他們一起辦婚禮，我女兒女婿有什么待遇，他們就有什么待遇，可以嗎？】
她說得倒是大言不慚，絲毫沒想到沈耀祖一分錢沒出，憑什么和我們一樣。
婚禮負責人為難地看向我。
我突然有些無力，向她擺擺手，【抱歉，我們先商量一下。】
我媽的言語卻突然尖利了起來：
【商量什么！我是你媽！難道我還做不了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