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男子收了劍回去,微微一笑,露出一點(diǎn)潔白的牙齒,笑的單純明朗。我這才得空看清他:輪廓硬朗,五官英挺,身形高大,至多弱冠年紀(jì),看起來卻不是個(gè)無腦的武夫。
“是我技不如人,”師父教過我,比不過別人就是比不過,不敢認(rèn)輸才是懦夫,我便大方認(rèn)輸,也對他一笑,“我叫阿召,你是誰?”
“你一介女子,倒也這樣厲害,秦家果然名不虛傳,”男子的笑格外讓人覺得溫暖,“我是半嵋山莊的,寧岸。”
“我不是秦家的......”我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了中午還有宴會(huì),“寶鴉,這都什么時(shí)候了?”
寶鴉在一邊欲哭無淚:“姑娘還記得?再不回去,只怕兩位爺要把整個(gè)弄霜苑都翻過來了!”
“那快走吧!”我提起裙子就跑,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回頭道,“記住了,我叫阿召。”
“我叫寧岸。”男子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這就叫不打不相識(shí)了罷?看來青溪原之外的世上也并不可怕,不然怎么我到現(xiàn)在為止遇到的人,多半都是好人呢?
待我一路跑回了弄霜苑,裙擺還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塵土。剛到弄霜苑前頭,便見秦臻秦郅二人一齊走過來,我做賊心虛,不敢再走。
秦郅走過來,嗤笑一聲:“玩的可開心?”
他都知道了?我心下一緊。不會(huì)的,我出去這么會(huì)兒也不過半個(gè)時(shí)辰,又沒人瞧見了,他大概只是知道我跑出去玩了,卻不知道方才的事。
我想了想才開口:“秦家雖大,可是也挺沒意思的。”
秦臻搖搖頭一笑:“我不是和你說過,待我得了空便帶你出外院去,你還真是閑不得。”我吐吐舌,秦臻又道,“這裙子,不錯(cuò)。”
我看著寶鴉一笑:“這都是寶鴉的功勞。”
待我還要說什么,秦郅說:“哥,曲水榭那邊快開始了,咱們走吧。”
到曲水榭不過片刻功夫,離開宴還早著。秦臻人不知去了哪里,倒是秦郅提一只自斟壺,斜坐在了水榭矮矮的闌干上,只看著那平靜無波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了,讓寶鴉去了。秦郅見了我,只看一眼我,目光又轉(zhuǎn)回去。
不得不說,這天氣晴朗,這一處清風(fēng)徐來,水波不興,景致極佳,的確讓人坐下便懶懶地不愿動(dòng)彈。
我也倚住了柱子,微閉了眼,滿足地嘆了一氣。
也不知休息了多久,突然額頭上有一片溫?zé)岵淞瞬洌伊⒖瘫犃搜郏瑓s正好看到秦郅一張大臉在我眼前,渾身一激靈,推開了他:“殊華,你在干嘛?”
他面上笑意若有若無,退回身子,收回了右手——原是他的右手拇指在蹭我的額頭。“我只當(dāng)你睡著了。”
我嘟囔一句:“不過是學(xué)你休息一下,我看你還是故意捉弄我。”
秦郅向左邊抬抬下頜:“你瞧瞧,客都要到齊了。”
我順勢看過去,長輩倒是一個(gè)也沒早到,只是上午見到的那個(gè)少女和另一個(gè)少女并排走了過來,離我們不遠(yuǎn)不近,足夠看的清楚。
我“嘁”一聲:“人家貌美如花,你喜歡,怎么不去獻(xiàn)殷勤,還在這兒跟我耗?”
秦郅微笑著不理我的話:“她們是寧家兩姐妹,一個(gè)叫傾城,一個(gè)叫無雙,你猜猜誰是誰?”
上午見到的那少女不必說,自是美貌傾城,現(xiàn)下?lián)Q了一身杏黃錦裙,流光離離,更是光彩照人。另一個(gè)少女,美貌是遠(yuǎn)不及她的姐妹,打扮的也清清淡淡,一身牙色衣裙,收拾裝扮不多,整個(gè)人卻是通身的清冷出塵之感,就像是......
就像是我第一次看到秦臻的感覺。
他們,倒是很像的。
我的心思遠(yuǎn)了,回過神來才回答秦郅:“自然是......是那貌美的叫無雙,另一個(gè)叫傾城。”
秦郅似乎本來以為我定是答錯(cuò)的,神色倒尷尬起來:“你——你倒是猜對了。”
“你叫我猜,自然其中是有玄機(jī)的,我也不能就中了計(jì)。”
秦郅悶哼一聲:“小聰明。人人都說她們姐妹是起反了名字了。”
我和他頂嘴慣了的:“那可不一定,非唯美貌者傾城,艷絕者亦可無雙。”
“你就不能順著我一回?”秦郅無奈地看我一眼,騰地起身來,“走吧,也該先入席坐著了。”
我聳聳肩,跟著他起了身。
除了秦由誨、秦由渚和寧家有幾個(gè)人,其余的人都入了座。我正坐在秦臻身側(cè),心里一陣莫名欣喜。
秦郅看了對面一眼,嗤笑一聲:“依我說,秦家只十九姐出來就算看得起他們了,這樣大陣仗又何必?”
“那多沒意思,”我想起寶鴉說的歌舞來,“呆在房里不是吃就是睡,有什么意思。”
秦臻聽了一笑:“你是頭小豬不成?寶鴉,以后她要說沒趣只管帶她來找我,免得天天見了我就是滿腹的牢騷。”
我眼睛一亮:“真的?”秦臻一壁頷首一壁道:“他們來了。”
秦由誨他們來了,眾人都站起來迎。寧莊主又和秦由誨客套了幾番。寧莊主下面坐的就是寧無雙和寧傾城,她們下首又有幾個(gè)男子,看來卻不是寧莊主的兒子。倒數(shù)第二位倒是面熟的——是寧岸!他也看到了我,沖我微微一笑示意。
同時(shí)卻有一道目光是不怎么友善的。我順著看過去,原是寧無雙。她笑的嬌艷高傲,看我不過一瞬便轉(zhuǎn)過目光。
眾人坐定了,開始上菜,滟歌臺(tái)那里也開始了伶人歌舞。上頭幾個(gè)長輩一直在笑談著什么,十九師叔和秦臻秦郅他們也偶爾搭上兩句,我卻是個(gè)會(huì)說話的啞巴,干坐著罷了。
菜上的差不多了,歌舞也看的盡了興,我不免覺得無趣,正在這時(shí)候,秦臻低聲對我說:“他們要走了。”
秦由渚先起身來,然后是寧莊主和秦由誨。
“他們要去玉鶴堂詳談。”秦臻低聲道。
寧莊主臨了臨了還喚了寧岸一同去,我不免奇怪:“叫他去做什么呢?”
秦臻看了一眼寧岸:“寧莊主很器重他,似乎收了他為義子。”
幾個(gè)人一走,宴席上一下子活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