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
青梨臉色驟變。
阮江月自出生起就不得親生母親喜歡,在將軍府里磕磕碰碰長到六歲之后,姑姑受傷長居定州。
阮江月被姑姑接走照看,后來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曾見過親生父親幾面。
但親生父親阮萬鈞常在邊關,見面少,父女情分基本沒有。
當初阮江月嫁到沈府他都沒回來。
如今又怎么可能回來為阮江月主持?
京城里,現在能稱得上阮江月長輩的,便是阮江月的母親溫氏還有舅舅家。
溫氏對阮江月……從來是不聞不問,冷漠非常。
舅舅家和溫氏一樣態度。
到哪里去找個長輩來主持?
難不成要將定州的姑姑請來嗎?
青梨忽然間鼻子發酸,眼睛也瞬間就紅了。
她飛快比劃:皇后這根本就是刁難,是欺負小姐身后沒人可靠!
“是,是欺負,還是明著欺負。”阮江月扯唇笑笑,“她是皇后,身份尊貴,當然可以隨意欺負人了。”
“沒人可靠便沒人可靠,從小到大我們不都是靠自己的么?”
因為昨晚之事,今日阮江月出門帶了自己人駕車。
車夫在阮江月的吩咐下搖晃著出了京城。
馬車上官道行駛片刻后,轉入蜿蜒的崎嶇窄道,漸漸地消失在了蔥郁的綠意深處。
晌午時分,馬車終于停在了一個小山村村尾的鐵匠鋪前。
阮江月帶著青梨下車。
青鴻上前相迎,“小姐。”
“人呢?”
“在院子里。”
“好。”
阮江月頷首,穿過窄小的鋪子,一路前行,即將轉入小院時,她停下腳步細細打量起來。
院子里有一棵老杏樹,樹下一張老舊的木制方桌,左右擺了四個木墩。
靠著杏樹樹干的木墩子上面,蹲著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粗布灰衣。
左右膝蓋叉的很開,帶著雙腳腳尖也朝外八字分開。
兩只手扶在腳腕上,姿勢十分不雅。
他靜靜地盯著桌面上的東西看,時而歪頭,時而蹙眉,時而嘆氣。
這個山村鐵鋪,是阮江月與焚月城的一個聯絡點。
至于這個姿勢糟糕的男子,是三個月前阮江月救回來的人。
他被救回來后昏迷良久,半個月前才醒過來。
大夫說他身體狀況都已經恢復,但他卻記不起自己是誰了。
阮江月瑣事繁忙,得知這消息也沒太放在心上,便讓他留在這兒修養著。
青鴻上前低聲說道:“能吃能睡,但還是什么都沒想起來,會幫鐵伯做雜事,空的時候會一直盯著那手鐲。”
“銀質的鐲子,上刻太乙陰陽八卦紋……這種手鐲都是江湖術士蒙騙百姓用的。”
阮江月目光下移。
方桌上擺著一只手鐲。
至于青鴻所說,她知道這個——
民間百姓中有體弱多病、久病不愈、或是被人說生辰不順命不好的,便會求神佛庇佑。
有的去廟里請佛、請符、做功德。
有的則會請方外術士、求丹或求什么法器以擋看不見的邪障。
這個鐲子是太乙陰陽八卦紋,自是方外術士手里的。
這種東西常見的很。
但卻是這個人身上除去衣裳之外的唯一一樣東西。
想要通過這東西探究一下他的身份都難。
青鴻繼續說道:“看他行走姿態,和幫鐵伯做雜事的動作,應該是會武功的——”
一陣風過,吹的樹葉沙沙作響。
老杏樹上零星掛著的幾個干癟的綠杏兒被吹的掉了下來。
有一顆砸到了男子的頭上,驚擾了沉思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