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爸已經很虛弱了,枯瘦的臉上毫無血色。
他想抹拭我的淚,卻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
“茵茵,是爸連累了你........”
我撲到他身上,哭得泣不成聲:“不是的爸,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只知道傻乎乎地羨慕人家.......”
“不哭哈茵茵,你瞧。”
他從懷里吃力地摸出一件新衣裳,滿眼笑意地叫我換上看看。
拿著夢寐以求的新衣裳,我卻只想扔了它,換回爸的健康。
“茵茵,你不要怪爸收養你,爸的本意,不是讓你跟我吃苦的......”
那天,爸覺得撐不太久,便與我說了許多許多。
他說我聰明,健全,只要好好讀書長大,一定能離開他去城里過好日子。
而他,哪怕拼了命。
也會給我爭取讀書的機會。
“茵茵,你不用覺得感激,或者是愧疚。”
“爸還得感謝你呢。有了你,讓爸覺得,活著有了奔頭,自己也像個人了......”
……
后來和成青明定婚時,他還在唏噓:
“高中時候,我就被你吸引了,覺得你就是一部不知道疲倦的學習機器。”
我本來記憶力就好,再加上想帶爸過好日子,拼了命地讀書。
終于是考上了一等學府,畢業在名企拿到了年薪百萬的工作,嫁給了成青明。
他待我極好,每次吃蝦都會替我剝殼,擺上滿滿一盤遞給我:
“嫁給我,是不是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我笑了笑,沒有回應。
那年爸咬牙撐了下去,沒有死,才是對我來說最幸運的事。
每次吃好吃的,我都會想起他,想接他來城里享福。
可他總是不肯。
得知我想要訂婚,他說:
“那你就跟人家說,你是孤兒。我這個爸拿不出手的。”
我很愛成青明。
可如果他真的瞧不起我爸,我會毫不猶豫地跟他分手。
因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獻血獻到瀕死,卻在得知我失蹤的第一時間,拖著一口氣爬了幾十里路。
只為救我回去。
我不敢想那需要怎樣的意志。
一個城市的愛加起來,許是不及他對我這般多。
徹底安定下來后,我回到鎮上,親自去接他。
爸還住在臟兮兮的垃圾屋。
但不論其余地方多么臟亂,他總會收拾出一片整潔的區域,擺放著我從小到大用過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可這次回去,那片區域卻是一片狼藉。
奶奶帶著叔叔的兒子,在四處翻找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