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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嘔吐不止,在醫館給自己配藥時,老公卻跟干妹妹在一起。

徐峰打來電話:“晴晴這兩天咳嗽有點加重,你過來看一眼。”

我忍著不適拒絕,他卻對我吼道:“晴晴也算是你妹妹,你怎么這么自私?”

過了五分鐘,徐晴更新了一條朋友圈狀態:只要哥哥在身邊,就是我的良藥。

見我點贊,徐峰發來消息:給你個補救的機會,趕緊過來給徐晴看病!

我把手機開了靜音,專心煎自己的藥。

他不知,我雖有辦法調養徐晴的身子,卻救不了自己的命。

1

一小時后,徐峰破天荒出現在我的小醫館里。

以前根本不愿意進我醫館的老公,如今為了他的干妹妹什么都不介意。

看見我剛熬好的中藥,徐峰眼底染上一抹喜色。

“算你有良心,還知道給晴晴煎藥。”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這不是給她的。”

徐峰一聽不是給他干妹妹的藥就急了。

“李錦,你別太過分。晴晴也是你的家人,你怎么總對她有意見?”

“寧愿給別人看病,都不給她看?”

我剛想告訴他,是我病了,這是我自己要喝的藥。

可話未出口,徐峰就拎著一個塑料袋遞給我。

“這是晴晴送你的禮物,是她親手做的。”

“你瞧瞧,雖然你不待見人家,晴晴還一心想著你呢。”

只見塑料袋里裝著的是一塊蛋糕,上面的奶油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有些發黑的指印。

蒼蠅跟著在旁邊來回嗡嗡的飛著。

我嫌棄的揮揮手,“你拿走吧,我不吃。”

聞見蛋糕變質的味道,我的胃里又是一陣惡心。

“李錦,你別太過分了!晴晴好心好意給你做的蛋糕,你不吃也就算了,吐給誰看,惡心誰呢?”

徐峰還想繼續數落我,此時手機響了,是徐晴打來的。

“哥哥,咳咳咳……嫂子是不是不愿意來?是我的錯……我知道是我的病太折騰人了,我自己去醫院就行……”

一聽徐晴要自己出門,徐峰頓時就急了。

“晴晴,這怎么行,你一個人去看病,我哪里放心得下!你好好待著,哪兒也別去,在家等我。”

趁他打電話時你儂我儂,我端著藥從他身邊經過。

徐峰一把抓住我。

“李錦,我讓你走了嗎,你沒聽見晴晴說的話嗎!”

由于拉扯的慣性,滾燙的藥液潑灑而出,我的手腕瞬間被燙紅。

我皺眉嘶了一聲,嚇得他趕緊掛斷電話,想要過來查看我的傷勢。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

我打斷他的解釋拒絕道:“沒事,我用涼水沖沖就行。”

我以為他還會再多關心我幾句,誰知徐峰下一句話竟是:

“你剛才要是別動,我就不會碰到你。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我驚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副嘴臉跟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實在聯系不到一起。

見我不說話,徐峰以為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你剛也聽見了,晴晴那兒還需要我,我就先走了。”

我喊住他,他以為我又要找徐晴的茬。

“又有什么事?晴晴一個人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我肯定要過去照顧她的!”

“你自己是醫生,這點小傷隨便抹點藥不就行了?”

我在心里失望的冷笑,晴晴是一個人,我難道不是嗎?

順手拿了些止咳藥,“這藥是徐晴平時吃的,你帶給她。”

徐峰尷尬的看著我,從我手里接過藥,語氣才稍稍緩和。

“晚上爸媽讓我們回家吃飯,你早點過去,我們在家等你。”

2

其實我還能給徐晴看幾次病呢?我自己都快死了。

晚上六點,我關了醫館的門,就往徐峰爸媽的住處趕去。

敲了幾遍門,都沒有回應。

我打電話給徐峰,電話那頭傳來飯店里嘈雜的聲音。

我問他們在哪兒,徐峰還沒回答,就被我婆婆搶走了電話。

“我們在外面吃飯呢,晴晴明天過生日,我們提前給她辦了。等著,我們過會兒就回去。”

不等我接話,婆婆便匆匆掛了電話。

原先,二老對我確實很好,怕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經常讓我過去吃飯。

可自從徐晴出現,他們就覺得我處處不如她。

工作狂、不顧家、不貼心、脾氣大……

徐晴是婆婆閨蜜的女兒,大學畢業到我們城市打拼。

因為體弱多病,婆婆疼愛的緊,認作干女兒。

連之前給我的家門鑰匙,也要回去給了徐晴。

我坐在小區的花園里等了一個多小時,出醫館前我特地裹了件過膝的羽絨服,卻還是抵不住吹來的陣陣寒風。

即使下班前喝了藥,胃依舊痛的難受。

我再次打電話過去,這次徐峰直接不耐煩的對我吼道:“催什么催,都說了等會兒等會兒,你著什么急?”

“嫂子是不是嫌我們還沒回去生氣啦?”徐晴在電話那頭關心道。

“怎么會呢,什么事能比給妹妹過生日更重要呢!你可是我們最疼愛的寶貝!”

“別管李錦,她餓不死,平時為了加班,這個點也沒見她著急吃過飯。”

他們還在電話那頭說個沒完,我冷哼一聲掛斷。

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就像之前我躺在病床上,監護儀發出的滴滴聲。

無窮無盡卻冰冷刺骨。

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恍惚想起自己剛查出來得病的場景。

我腹痛難忍,拉著徐峰的手,求他陪我去趟醫院。

可他的目光從未離開手機,嘴上敷衍著我說:“今天沒空,公司有大客戶來。你自己是醫生,有什么病自己看看就是了。”

我后來知道,那天所謂的客戶就是徐晴。

徐峰陪著她第一次在寵物店里挑狗。

醫生就無所不能嗎?醫生就活該生病的時候沒有老公陪嗎?

回到家中,我煮了些白粥,喝了兩口又止不住干嘔起來。

這一幕,恰巧被吃完飯回來的徐峰看見了。

3

他丟下打包回來的飯菜,趕忙跑到我身邊。

我不經意側身躲過他即將撫上我后背的手,淡淡說道:“我沒事。”

“還生氣呢?”

“下午本來是想在家里吃的,但是晴晴說她明天過生日。過壽怎么可能只簡簡單單在家里隨便糊弄兩口呢?”

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我想起不久前自己三十歲的生日,過的很孤獨。

我原本很高興的盼望著他能跟我出去大吃一頓,過個二人世界。

但徐峰那會兒跟我說,他正陪徐晴在寵物店里買前兩天看上的狗。

最終,就只有姐姐陪著我,在醫館旁的面店點了碗面。

“我想著給你發消息的,這不是忙忘了嗎?對不起嘛,我的好老婆~”

徐峰繼續解釋著,把我拉到餐桌旁,倒掉我喝的白粥,跟我說。

“這是晴晴特地給你打包的飯菜,肯定比白粥好吃多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把打包盒蓋子打開。

哪里是什么特地,明明都是些他們吃剩的東西。

水煮肉片里沒有肉,麻辣雞絲里沒有雞,就像老婆餅里也沒有老婆。

聞著油膩且嗆人的辣椒味,我再一次干嘔起來。

“李錦!能不能別演戲了!”

見我吐的根本止不住,徐峰才有些慌了。

“老婆,你這好端端的怎么一直吐?”

話剛說完,徐峰像是想起了什么。

“老婆,你這……是不是孕吐啊?懷孕了你怎么不告訴我啊?我要有自己的孩子啦!”

徐峰自顧自的說著,全然看不見我對他翻的白眼。

這段時間我們聚少離多,他回家的次數少得可憐,能懷孕就怪了。

我剛要告訴他,我根本沒懷孕。

徐晴的電話又打來了:“徐峰哥哥……我咳得快死了了,咳咳咳……好難受,嗚嗚嗚……”

“別亂說,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我馬上就過去……”話說一半,他終于想起我這個被誤認為懷孕的人。

“老婆,晴晴她……”

“去吧,徐晴在你心中更重要。我也沒懷孕。”

聽聞我這么說,徐峰臉上的為難之色煙消云散,轉頭對著電話里說:“晴晴別怕,我馬上就過去。”

過了片刻,他才開始回味我剛才說的話。

“你沒懷孕?我也奇怪呢,這么多年你的肚子都沒動靜,怎么如今說懷就懷上了?沒懷孕你裝吐干什么?”

“我生病了。”

徐峰愣了片刻,沒有任何關心,卻怒意更甚。

“你難道以為你裝成跟晴晴一樣生病,我就能留下來照顧你?”

“你這東施效顰的演技,也太拙劣了。”

丟下這句話,徐峰甩甩衣袖離去。

這一夜我睡得極不安穩,來來回回又吐了好幾次,一開始吐的白粥。

后來沒東西吐了,變成吐膽汁。最后,夾雜著血絲。

病情發展的過于迅速,我能感覺到自己生命在逐漸流失。

手機跳出來好幾條消息,是徐晴發給我的。

“嫂子,你能有我哥這樣負責任的男人真幸福,都怪我身子弱,這么晚了還要麻煩哥哥在醫院陪我吊水。”

“平時肯定對你更好吧?真讓我羨慕。”

看上去像是徐晴真心實意的羨慕我,實際就差把炫耀二字寫在臉上。

她還給我發來徐峰握著她的手,給她暖輸液管的照片。

她以為我會再次打電話過去跟徐峰爭吵。

但我這次真的累了,什么也沒回復。

4

隔日,我強撐精神,到了自己的醫館。

天氣漸冷,即使開著暖氣,我也穿了厚厚的幾層。

到了中午,徐晴挽著徐峰出現在我面前。

也許是我昨晚的沉默,讓她能夠更加明目張膽。

我裝作沒看見,徐峰走到我面前坐下。

“晴晴昨晚咳嗽的厲害,我陪她一直在醫院里,你會不怪我沒回去吧?”

我看著他搖搖頭,他長舒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這兩天胃不好,我給你帶了面條,你趁熱吃吧。”

打開包裝看了眼,這次確實是清水湯面,不油不膩。

這情景仿佛回到了我跟徐峰剛結婚的時候。

那時候我的胃就不太好,徐峰不會做飯,下了碗面條給我吃。

面條雖不怎樣,但在我心里是卻是吃過的東西里最好吃的。

當我還沉浸在回憶里時,徐峰又開口了。

“小錦,你看你現在身體也不太好,醫館里也沒多少生意。不如……”

“不如把這店面給晴晴,讓她接手。”

我狐疑的看著他:“徐晴又不會看病。”

“她是不會看病,所以這店你就轉給她開寵物店。”

我呼吸一滯,連帶著又開始嘔吐。

剛剛最后那一點回憶的溫存也消失殆盡,原來他對我的好都帶著動機。

這樣也好,我離開的時候不會太難過,不會舍不得。

“你知道這間醫館對我有多重要嗎?”

徐峰避開我的目光,故意不答話。

“你每天這么辛苦,不如回家好好把身體養著,然后給我生個大胖兒子!”

“晴晴不是外人,你把店給她,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再也忍不住,對他吼道:“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店!這是他們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我守著這個店,就是守著對我爸媽的念想!”

跟著徐峰的聲音也提高八度:“是你自己說病了,病了為什么不休息還要占著這個位置?”

徐晴也跟在后面附和:“是啊,嫂子,既然生病了你還強撐著干嘛?你到現在懷不上孩子,爸媽多著急,私下里跟我說了好多次,早就想抱孫子了。”

我生病,徐晴就沒病嗎?

我看著他們想笑,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

“我都快死了,徐峰,你還要欺負我……”

許是聽見我把死掛在嘴邊,剛還滿臉笑意的徐峰一下就把臉冷了下來。

“不想轉店也不至于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你這么說,以后讓晴晴心里怎么想……”

我眼前已經開始出現虛影,根本聽不清徐峰說了些什么。

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噴在徐峰胸前。

緊接著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徐峰一把接住我,抱起我的霎那,他才覺得我輕飄飄的像一張紙。

他終于發覺我是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再次醒來,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再一次聽見監測儀冰冷的滴滴聲。

“我老婆自己就是大夫,她生病了怎么自己會不治?”

“什么?治不好的病?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們肯定是誤診!她要是真生病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峰在醫院里發瘋,接受不了我會死去的事實。

直到我姐姐怒氣沖沖的帶著幾張單子出現。

5

姐姐直接把病情診斷書甩在徐峰臉上。

“你好好看看,小錦是什么時候確診的,那天她沒喊過你陪她一起去醫院嗎?”

“而你是怎么拒絕她的?你又在干什么?”

“你要是不記得,我幫你回憶!你在陪你的好妹妹挑狗呢!”

姐姐非常激動,抬手甩了徐峰一巴掌。

他卻不知道疼,看著手上的報告單***。

徐晴看不下去,擋在徐峰面前,心疼的摸著他的臉,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嫂子生病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我姐哪兒是吃素的,既然徐晴自己找打,那就滿足她。

話不多說,我姐又給了徐晴一巴掌。

徐晴萬萬料不到,她假意逞強卻真的被扇倒在地,哭著想躲去徐峰身后找庇護。

可此時的徐峰卻如失了心的惡魔,猛的蹲下掐住徐晴的脖子。

“就是因為你!非要去看什么狗,她們說的沒錯,都是你!”

徐晴被掐的喘不上氣,臉漲得通紅。雙手無力的拍打著徐峰的臂膀,可男人根本沒有想收力的意思。

最后,還是醫護人員將他們分開。

徐晴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跌跌蹌蹌站起來,再也顧不得咳嗽,就害怕的逃走。

待徐峰冷靜下來,他又開始自言自語。

“我老婆不會死的,她死了我怎么辦?”

“不會的,不會的……我帶小錦換一家醫院,一定還有辦法的!”

“你怎么辦?你那個狐貍精剛走,你去找她啊,繼續恩恩愛愛啊!”

“我妹妹當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這么個負心漢!”

姐姐擋在他身前,“小錦需要休息,你別想帶走她!”

我看他們針鋒相對,只能吃力的拽了下姐姐的衣擺。

何必為了我再起爭執,我一個將死之人。

只想要安靜快樂一些。

姐姐轉頭看向我,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想,肯定是我現在的樣子不好看,又瘦又丑,把把她嚇哭了。

我姐的膽子可小了。

“姐,等這次出院,我想回老家走走,我好久沒回去了。”

“我想爸媽了……”

“好,好,你想回去就回去,姐陪著。”

徐峰黑著臉把我姐拽出病房,低聲說著。

“什么叫她想回去就回去?小錦想爸媽了,你讓她回去,不是咒她死嗎?”

接著我又聽見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寧愿小錦死在爸媽身邊,也好過陪在你身邊!”

很快,病房外沒了動靜,我猜徐峰應該走了。

畢竟剛剛他失手打了徐晴,應該要過去道歉的。

姐姐重新返回,坐在我身邊,輕輕撫著我額前的碎發。

“都是當妹妹的,有些人是真妹妹,有些人是頂著妹妹名義的假小三。”

我擠出一個自以為好看卻很難看的笑容,讓她別生氣了,不值得。

在醫院的半個多月里,姐姐都無微不至的照顧我,讓我誤以為自己的病快好了。

其實我還是不太能吃得下東西,但為了不讓她擔心,我說想吃蘋果了。

俗話說,一天一個蘋果,醫生遠離我。

姐姐拗不過我,起身出門。

趁她離開的功夫,徐峰悄悄進來。

我知道他一直守在我的病房外,寸步未離。

“你生病為什么不告訴我?只要你說,我怎么會不知道?”

我看著他淡淡的笑著。

“因為你的心里,已經被徐晴占滿了。你看我都這么瘦了,卻依然擠不進你心里的一絲絲空隙。”

“徐峰,我累了。”

6

我何曾沒想過告訴過他。

不論是我放在桌上的化驗單,還是我每一次的嘔吐,又或是整日彌漫在家里的中藥味。

無心之人,哪怕我提示的再明顯也發現不了。

還記得那日為了確診,醫生建議我做穿刺。

從小到大,我最害怕做手術。

我害怕冰冷的器械,我害怕冰冷的床。

我害怕一覺醒來,身邊的人都消失了。

我求著徐峰一定把那天的時間空出來,陪我去醫院。

他漫不經心的答應下來,卻在我做手術的那天失約了。

手術在即,我怎么打他的電話都無人接聽,發消息也不回。

打去他的公司,他的領導告訴我,徐峰很早就跟他請過假了。

只不過,他的請假不是為我。

我不甘心再一次打給他,這次電話終于接通。

可是我沒有聽見徐峰的聲音,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兩人之間曖昧的喘息聲。

我默默掛斷了電話,姐姐心疼的替我擦著臉上的淚水。

我才知道,我早已淚流滿面。

收拾好情緒,關了手機,那時候起我就想著,是該放下了。

“我跟徐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沒喜歡過她……”

我不希望聽見他再跟我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

因為我真的早就不在乎了。

如果只是普通關系,又怎會一次次找借口拒絕自己的老婆,跑到徐晴身邊呢。

“別騙自己了,像個男人一樣,出軌勇于承認,這樣我還能看得起你。”

“等我死了,你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也不用再費心思編借口騙我。”

徐峰用手擋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再說下去。

“對不起……小錦,真的對不起。”

“那天知道你的病情后,我已經跟徐晴說清楚了。我不會再跟她有任何聯系了,之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

姐姐回來,看見徐峰在我身邊,拿起手中的蘋果就要砸他。

“你還來找我妹妹干什么?你個渣男!”

“無妨,正好我有事跟徐峰說。”

我說話阻止了姐姐的動作,兩人都停下來看著我。

徐峰滿眼期盼的看著我,以為我原諒他了。

我卻讓姐姐從床邊的柜子里,拿出離婚協議書。

這份協議,就是穿刺那日徐峰一夜未歸時我擬的。

內容很簡單,與徐峰有關的東西我一樣都不要。

我快死了,什么錢啊、房子、車子啊,都沒用。

除了我爸媽的那個中藥館,誰也不能碰。

“不同意,我不同意離婚!”

“小錦,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治病,把身體養好了,其他的事,都先放放。”

“再說,你跟我離婚,哪還有錢看病?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最好的醫生!”

徐峰眼眶發紅,一字一句祈求著我。

“誰稀罕你那點臭錢!我可以養我妹妹,我也有錢給我妹妹治病。”

“你的錢,省省吧,就用來養你的妹妹吧!”

我姐的脾氣果然比我還暴躁,不知我姐夫和婆婆是怎么忍得了的?

我這脾氣還不及她的三分之一,就已經被我婆婆嫌棄的不行。

想到這里,我不禁笑出聲來。

可是轉瞬我就笑容就不存在了,畢竟我住院這么長時間,公婆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在醫院清醒的時候,我還見婆婆發過朋友圈。

照片里,徐晴挽著她的胳膊,像一對親生母女,非常親密。

婆婆給她買了個大金鐲子,徐晴戴在手上炫耀。

這是我跟徐峰結婚都不曾有的。

我還記得當時婆婆說他們家沒錢,得委屈我了,婚禮宴席一切從簡。

雖然沒錢,但是會用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對我好,來彌補。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回過神來,我問徐峰,什么時候能簽字。

反正他不愛我,他媽也不喜歡我。

早點離婚,也許我還能趕上徐峰跟徐晴的婚禮呢。

可是徐峰寧愿用沉默來回答,也不愿同我離婚。

他跪在地上,一遍遍的刷著自己的耳光,求我不要離開他。

他說,沒有我,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7

“徐峰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誰都想不到,這種時候徐晴還敢過來。

“這段時間你不在我身邊,我好想你……”

“我的咳嗽好像又復發了,你真的不關心我了嗎?咳咳咳……”

徐晴說完這一大段話,又咳嗽起來。

她確實不是裝的,這點我再清楚不過,但她的病其實完全可以治好。

只是她自己不愿意。

徐峰轉頭看向她,一臉嫌棄。

“我為什么要關心你?你生病了就去看醫生。找我有什么用?”

徐晴哭著說以前自己生病,徐峰都會陪著,次次不落。

“我之前跟你說的話還不清楚嗎?我跟你沒有關系了。”

“我媽喜歡你,那你就去找我媽,讓她陪你去看病。”

徐晴被徐峰一連串的話懟到喘不上氣,又連續咳了好幾聲。

“徐峰哥哥,你原來不是這樣的……你說過你也喜歡我的。”

“嫂子活不了了,難道你也想看著我病死離開嗎?”

許是因為徐晴說到了我,徐峰再也忍不住。

轉身給了徐晴一巴掌。

“你在咒我老婆?你算什么東西?你想死便去死,沒人攔著你。”

徐晴捂著臉,眼淚刷的就掉下來。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嫂子的病治不好了,可你還有我啊。”

“只要你現在陪我去看病,我就當這段時間的事都沒發生過。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給你續弦。”

徐峰還沒說話,我姐又聽不下去了,起身就想把兩人趕走。

我卻拉住她,示意她這么精彩的戲不看白不看。

在醫院里悶了這么久,難得有樂子,看他們狗咬狗。

徐峰走到徐晴面前,扯住她的胳膊,低聲威脅道。

“你就這么不要臉?我老婆人還在這,你竟敢這么說?”

“你別以為能忽悠我,你這經常咳嗽的小毛病一直好不了,是因為你從來不忌嘴。”

“小錦給你看過病,知道你這不是什么大病。她好心叮囑過你多少次,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不能貪涼,你做到過嗎?”

“你自己作死,活該一直病著。”

原來,徐峰他什么都知道。

我又想起那晚徐峰帶回來的剩菜,麻辣雞絲、水煮肉片……哪一樣不辣?

說罷,他像拎小雞一樣,想把徐晴扯出病房外。

誰知徐晴冷不丁掙脫,跑到床前抓住我,惡狠狠的道。

“你都快死了,為什么還不把徐峰哥哥讓給我?我到底哪一點不如你!”

她的指甲快嵌進我肉里,我卻感覺不到疼。

我對著徐晴一陣冷笑。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你永遠也取代不了我在徐峰心中的位置。”

“夠了!徐晴!你再無理取鬧,別怪我拳腳無眼!”

徐峰毫不憐惜的將她扣著我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將她甩去一旁。

臨走時,他溫聲對我說,讓我等他回來,聽他解釋。

好戲落幕,病房里又恢復到原來的安靜。

按照計劃,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等他回來,我的病床上早已空空無人。

8

我比計劃提前一天出院,就是為了甩掉徐峰。

我跟姐姐先回了趟小醫館,我把館里的藥材事無巨細的跟她交代。

那天我暈的太突然,都沒有好好回來收拾過。

之后我跟姐姐回到只有我們一家四口幸福回憶的老宅。

我病的迷迷糊糊,其實早就沒有待在醫院的必要。

那些藥水,無非就是給我吊著口氣,痛苦的活著。

我自己的身體,誰還能比我更清楚呢?

恍惚間,我看見我跟我姐的小時候。

圍在爸媽身邊,看他們整理著剛才來的藥草。

我貪玩,拿著一株藥草使勁嗅了嗅,卻被嗆著連連咳嗽。

媽媽寵溺的摸著我的頭,替我拍著背。

爸爸和姐姐則在一旁看著我笑的合不攏嘴。

我對這些藥草非常感興趣,爸爸便耐心的教我醫學知識,幫助我認識各種藥材。

爸爸曾說過,治病救人是醫生的本職工作,不求名,不求財,只求一個問心無愧。

這句話我一直記著,直到家里有點小錢,在城里開了間小藥館。

因為非盈利性質,吸引來了很多病人,惹得同行眼紅。

后來,爸媽突然失蹤了。

再次得知音訊時,是警察告訴我姐跟我,爸媽外出采藥時不幸遭遇了意外。

我也曾是這個家里最小的妹妹,享受過最幸福的時光。

也許就是因為童年把寵愛都占盡了,長大后才會讓徐峰如此待我吧。

我曬著太陽,跟姐姐一件件的回憶童年往事。

興致來了,我就拉著她拍照,拍我們倆,拍院子外那棵比我們年紀還大的老槐樹,拍院子里的那口井。

姐姐又何曾不明白我的意思,是想多給她留些念想。

她一邊拍著,眼淚一邊止不住的流著。

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去。

拍累了,我就懶懶的靠在她肩頭睡過去。

睡夢中,我聽見徐峰打來一個又一個電話,都被我姐罵了回去。

后來我姐索性就把我的手機關機。

這一覺睡的非常沉,沒有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只有淡淡的藥草香。

我跟姐說,我好像在夢里見到爸媽了。

他們就像十年前一樣,一切都沒變。

他們向我招手,跟我說。

“他們對我的愛,與分別從來就不是相悖的。”

我沒看見他們身后的翅膀,只有一束光。

這束光很強烈,比我想在徐峰心里抓住的那道光亮多了。

姐姐讓我別說了,她說爸媽肯定不忍心我這么早過去,只留下她一人孤獨的在這里。

我一想也對,爸媽不僅疼我,同樣也愛我的姐姐。

我姐的膽子可小了。

我應該要拼命活下去的。

或許是回光返照,回到老宅的每一天我的精神都比之前好。

除了還是吃不下東西外,已經不怎么吐了。

姐姐給我熬了藥,一口口地喂我喝著,我也很努力的張嘴迎合。

后來我喝不動了,我再怎么努力的張嘴,也只能咬著勺子,喝不進一口。

隨之而來,跟著藥液吐出的又是一口口的血。

姐姐用紙擦著我的嘴角,后來我越吐越多,她只能慌忙的用手捧著,一遍遍的抹。

徐峰追到我們老宅的時候,我已經神智不清了,忽睡忽醒。

我感覺有人發瘋似的抓住我的肩膀,喊著我的名字。

我知道是徐峰,可我再也不想見他了。

聽他說要把我帶回去,去更好的醫院,看更好的醫生。

“你就讓她安心的走吧,別再折磨她了。”

我聽見姐姐泣不成聲。

她說完這句話,我再也支撐不住。

我又看見爸媽站在那束光里,我知道他們在等我。

姐姐,對不起啊,我就先去陪爸媽了。

番外(徐峰篇)

直到李錦離開三年,徐峰都沒有再結婚。

他一直拿著李錦當年留下的離婚協議書,固執的認為。

只要他沒簽字,他跟李錦就還在一起,就不算離婚。

沒離婚,又怎么可能再結婚呢。

所有關于對李錦的回憶,都留在那間醫館里。

徐峰時不時會過去看一眼。

現在這間醫館由李錦的姐姐接手,她的醫術沒有李錦好,就在老家找了兩名醫生坐班。

一開始,李錦的姐姐在門口看見徐峰,劈頭蓋臉就把他趕走。

可久而久之,她發現徐峰就像一塊狗皮膏藥般粘著,趕一次來一次,趕一次來一次。

徐峰每次過來,只遠遠看著,站個兩小時就會自己回去。

李錦的姐姐就隨他去了。

有一天,李錦的姐姐給了徐峰一個錄音筆和一個小盒子。

她說這是李錦生前留下的,原本并不想給徐峰。

但這是李錦的遺愿,她也不好違背。

徐峰像如獲至寶般,拿著這些東西趕緊回家。

他先打開那個小盒子,盒子里只有一枚硬幣、一個銀戒指和一根紅繩。

那枚硬幣是徐峰跟李錦表白時用的道具。

那年,徐峰對李錦說,如果這枚硬幣正面朝上,你就得答應做我女朋友。

可惜硬幣轉到反面,徐峰不甘心的低頭,李錦卻拉住他。

笑意盈盈,當著他的面,把硬幣翻了過來。

“剛才你說硬幣如果是正面,你是不是要當我男朋友?”

那日徐峰開心極了,把李錦抱起來轉圈,直到李錦害羞的打他才放下。

李錦把頭埋在他的脖頸間,兩人的心跳都很快。

那枚銀戒指,是結婚時徐峰給李錦的。

他當時沒錢,李錦并不介意,還記得她當時為愛拼搏的眼神。

“什么材質的戒指不是戒指?只要徐峰對我好,用草編的戒指我都喜歡!”

徐峰那時非常感動,許諾她將來有錢了,一定給她換一個大鉆戒,再買個大金鐲子。

兩人幸福的相擁在一起。

可是直到李錦死了,徐峰都沒有兌現他的諾言。

那根紅繩,是他們二人結婚的第一年紀念日。

李錦說,兩個人都戴著紅繩,寓意著可以一輩子都綁在一起,不離不棄。

她一直都戴著,而徐峰,早就不知在遇見徐晴的某一天摘下,換上了跟徐晴同樣款式的情侶手鏈。

放下盒子,徐峰早已泣不成聲。

他不敢聽那只錄音筆里的內容,因為他心虛。

他怕那些***裸的現實一遍遍的鞭笞他,讓他重新面對犯渾對李錦的那幾年。

他不敢。

可他又怎么愿意放手呢?

最終,他打開錄音。

李錦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徐峰,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快死了。我現在在老宅里,卻從未有過的幸福。”

“我夢見我爸媽了,他們跟我說,愛與分別是不相悖的。”

“可我不認同,我就是不愛你了,所以我決定與你分開。”

“所以你也不用傷心,我知道你其實也不愛我了。”

“我們注定是要分別的。”

“徐峰,這輩子、下輩子,都不要再見。”

錄音放完,徐峰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為什么把自己深愛的女人傷的這么深。

后來徐峰找到徐晴,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身上。

對她拳打腳踢,直到徐晴的叫喊聲越來越弱。

最后,還是徐峰爸媽和周圍鄰居趕來,才把他拉開。

“就是你!一直都是你!沒有你,李錦就不會死!”

警察趕來帶走徐峰時,他仍惡毒的看著徐晴,眼睛能滴出血來。

徐晴被打的不輕,最嚴重的是傷了腦子,雖然活著卻難以醒來,成了植物人。

徐峰因故意傷人罪被逮捕,直到入獄,他都是笑著的。

他整日整日的牢里自言自語,所有人都說他瘋了。

是啊,他確實瘋了。

如果不瘋,怎么會放開李錦的手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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