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黯淡下去,塵封的記憶暴雪般覆蓋而來。
他緊緊抱住了頭,已經(jīng)分不清楚了現(xiàn)實和虛幻。
“兄長,可不可以不要拋棄我?”
他聽到自己哽咽出聲道:“我會很努力學(xué)習(xí),很努力聽話,每頓飯只要一點點營養(yǎng)液就好,不喊痛,也不哭,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能不能請你們繼續(xù)收留我?”
卓康正守在醫(yī)療艙前,看著卓燁在昏睡中抽噎的哭,嘴里還含含糊糊的說著夢話,連忙手忙腳亂的用手掌去擦卓燁的眼淚,心疼的厲害。
卓康依稀記得,剛出生的卓燁是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哭聲洪亮到整個艦隊的人都能聽到。
那時候的卓燁臉又白又嫩,肉嘟嘟的捏一下都會紅,身體也很好,吃的多,還聰明,不足一歲就咿咿呀呀的逢人就笑。
可現(xiàn)在的卓燁呢?
渾身是傷,瘦得皮包骨頭,還沒有五六歲的孩子重。
身體也弱到幾乎沒有自愈力,一碰好像就要碎掉。
卓康在找到卓燁之前,其實早已做足了心理準備。
他的弟弟年幼就孤身在外,如果還活著,肯定會吃很多苦。
可有心理準備和親眼看到,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怎樣都擦不干的眼淚令卓康的情緒繃不住的潰了堤。他難受的低下驕傲的頭顱,自責(zé)至極道:“對不起,都是我們沒有早點找到你,是我的錯,燁燁你怎么怪我都好,不要哭了好不好?”
說話的同時,從不會哄人的他笨拙的的傾身上前,將卓燁抱在懷里,只希望能讓卓燁稍微好受一點,從夢魘中掙脫出來。
也許他溫暖的懷抱真的起了作用,卓燁一開始還有些抗拒,可很快,抽噎的聲音逐漸消散,卓燁的手也無意識的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袖,像是害怕他離開。
“我哪兒也不會去。”卓康壓輕自己往日張揚的聲音,用最溫柔的語氣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燁燁,已經(jīng)沒事了。”
在他不斷的安撫聲中,卓燁終于擺脫了噩夢,呼吸也一點一點地恢復(fù)平穩(wěn)。
“這孩子的情緒終于穩(wěn)定下來了。”醫(yī)生看著手里的電子板,松了口氣:“一個成年人像他傷的這么重都不一定能撐下來,要是他精神還一直處于糟糕的狀態(tài),就太危險了。”
卓康沒出聲,只是將懷里的卓燁重新放平在醫(yī)療艙內(nèi),找來干凈的濕毛巾,不借助機器人的幫助,自己親自幫卓燁擦臉。
他手腕的光腦輕閃了兩下,沒過多久,之前在戰(zhàn)場上給卓燁做過急救的青年就大步走了進來。
“上將,您找我?”魏書禮行了一記軍禮,在心里猜測卓康突然叫自己過來的原因。
此時的卓康正斜倚在醫(yī)療艙旁,撐著下頜專注的望著那個渾身接滿導(dǎo)管的孩子。
一身黑色的軍裝緊貼著他精壯的身體,最上面的幾顆紐扣并未系緊,露出衣領(lǐng)間偶爾輕滾一下的喉結(jié)。
琥珀色的眼眸在熾亮的燈光下如潛藏的餓狼,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魏書禮的頭逐漸低了下去,壓抑的低氣壓令他連呼吸都放輕了力道。
“去查。”不知過了多久,卓康才終于開口道:“查清楚,燁燁在遇到我之前,都經(jīng)歷過些什么。一旦發(fā)現(xiàn)傷害過他的人,一律給我綁回帝國。”
“是。”魏書禮應(yīng)聲,保險起見又多問了一句,“那是否要保證對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