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小步走來,向兩人欠身道:“臣妾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
鳳凌雪用目光詢問薛裴。
寬大衣袖下,她的手指止不住地發(fā)抖。
原來這已經(jīng)不是獨屬于他們的地方,早已經(jīng)有新的人闖入這里。
薛裴微微偏頭,錯開目光,握緊她的手道:“柔兒也是閔國人,近日想念故鄉(xiāng),朕就讓人安排她來這里歇息幾日,不會影響我們此行。”
薛裴的手掌心是燙的,可鳳凌雪卻覺得相觸的地方冰涼一片。
他曾經(jīng)的樁樁誓言,都再被一一丟棄。
這時,白芷柔也道:“姐姐,妹妹有分寸,過幾日便會走的。”
鳳凌雪看了她一眼,將手抽出,再開口時,喉中聲音沙啞無比:“既然是陛下的決定,臣妾自然無可辯駁。”
語落,周遭一陣沉默。
薛裴睨了一眼一旁的李公公,后者連忙上前道:“陛下,折子已經(jīng)送至?xí)浚埬M快處理。”
“雪兒,一路奔波,你先好生歇息。”離開前,薛裴不忘溫聲安慰鳳凌雪。
看著薛裴走遠,鳳凌雪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雖不見血肉,但疼痛難忍。
她與他相識這么多年,他的小動作她怎會察覺不到。
薛裴在逃避她,不愿面對她……
薛裴剛走遠,白芷柔主動開了口:“姐姐,妹妹很久以前就聽說過姐姐和陛下的故事,榮寵全在姐姐一個人身上,真是叫人羨慕。”
鳳凌雪呼吸變重,涌起來的苦澀像是根針深深扎進心里。
從前她和薛裴的事,整個赤嶺國都知曉。
可這般美好的故事之下,早已隨著時間流轉(zhuǎn)而遍布千瘡百孔。
白芷柔不過是想借機羞辱她罷了。
鳳凌雪死死攥緊手心,面上沒有什么表情:“……過去之事柔貴妃就無須再提了。”
白芷柔仿佛全然聽不出她的意思,仍笑道:“如果我也能像姐姐一樣得到陛下這般寵愛,該有多好。”
鳳凌雪心驟然一緊,也不等白芷柔回話,起身徑直離開。
“本宮身子不適,便不陪妹妹閑談了。”
回到臥房中,鳳凌雪看著周圍熟悉的擺設(shè),思緒又蔓延到多年前,薛裴拉著她來到雪梅山莊,滿眼歡喜地給她看這里的一切。
“雪兒,你看!這是朕為你修筑的山莊!從今往后,不論你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會給你摘下來!”
“朕的雪兒,值得一切天下最好的東西!”
想到這,鳳凌雪心中仍又生出最后一絲希望,還想從薛裴口中得到一個交代。
如果其中還有隱情,如果白芷柔的情況特殊,那她走前還能夠不去恨他……
但她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薛裴都沒來,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在燭燈燃盡之前,房間的門才被推開。
薛裴看見還坐在那里的鳳凌雪,先是一愣,隨即快步上前。
“屋中碳火都快燃盡了,怎也不喊人來換,雪兒,現(xiàn)在不是宮里,更加要照顧好自己。”
鳳凌雪側(cè)眸看了他一眼:“臣妾以為……陛下今晚是不會再過來了。”
“怎么會?朕是陪雪兒出來散心,自然是要陪著雪兒。”
薛裴接著去牽鳳凌雪的手,卻在觸及那冰涼指尖時一怔。
鳳凌雪苦笑道:“陛下既是記得,那這獨屬于我們二人的地方,為何會讓第三人來?”
她低垂著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快控制不住的淚水。
薛裴嘆息一聲:“芷柔是閔國的郡主,為了兩國相交,朕才允她來此一回,日后不會了。”
鳳凌雪心一緊,她與遠在閔國的兄長仍有聯(lián)系,知道白芷柔根本就不是閔國人。
她試探性開口:“臣妾在閔國時,倒是未曾聽聞這位郡主的名字。”
薛裴遲疑了一瞬,卻仍舊選擇了騙她:“雪兒多年未歸,對這些事不甚了解。”
鳳凌雪看著他認真溫柔的神情,心底卻只剩寒意。
眼前的這個人,就這樣在她面前漸漸面容陌生,變成了她不認識的樣子。
好半晌,鳳凌雪才聽見自己輕聲說了一句:“臣妾知道了。”
那本就見底的燭火晃動一下,熄滅了。
“來人……”薛裴正要吩咐下人點燈。
鳳凌雪制止了他的動作:“陛下,罷了,早些休息吧。”
燈滅了也好,就沒有人能看見她通紅的眼和蒼白的臉。
翌日清晨。
鳳凌雪和薛裴才走出臥房,就見太醫(yī)匆匆趕往白芷柔的住處。
薛裴馬上叫住他:“這是怎么了?”
太醫(yī)連忙停下來行禮:“回稟陛下,柔貴妃今晨醒來腹痛難忍,喊在下前去醫(yī)治。”
聞言,鳳凌雪顯然感受到身邊的的人語氣變得急促。
“那還不快些去!”
鳳凌雪看著薛裴頭也不回地朝那邊走去的模樣,忍不住想問一句。
薛裴,你自己的心,你還能看的明白嗎?
她在原地定了片刻,才收斂思緒,攥緊手跟了上去。
才踏進屋內(nèi),就見太醫(yī)收起把脈的帕子,向薛裴稟報。
“恭喜陛下,娘娘這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