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還沉浸在和程若若通話里的男人，江歲宜咽回原本想說的話，默默退出了書房。
對賀庭嶼而言，自己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繼妹，去哪里上大學他根本就不在意。
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庸人自擾了。
還有十五天，她會就離開賀家，離開賀庭嶼。
回到房間，江歲宜看著床頭亮著暖光的龍貓夜燈，眼里傷過一絲黯然。
憨態可掬的龍貓為小女孩撐著樹葉綠傘，像極了從前那些年賀庭嶼將她護在臂彎的模樣。
但從前，終究是過去式了。
江歲宜輕嘆一口氣，熄滅了龍貓夜燈。
“既然決定了要走，有些東西也該收拾了。”
江歲宜輕聲喃呢著，找了一個陳舊的行李袋出來，再打開了滿墻的收藏柜。
玻璃柜里，擺放著賀庭嶼在靈隱寺三拜九叩為她求的平安福，還有他特意去法國為她親自調制的珊瑚海香水……
一樣又一樣，江歲宜全都拿了下來，放進了行李袋中。
行李袋一點點被填滿，江歲宜的心卻空了下來，好像破了個洞在呼呼刮著冷風。
她壓住心里的黯然，打開了柜子最底層的抽屜。
泛黃的日記本，稚嫩的鉛筆字跡，記載著她童年的動蕩。
?新學校的老師很好，可同學們說我是掃把星，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我是沒人要的孩子?！?p>
那時候賀庭嶼看到她寫的日記后，認真地摸了摸她的頭。
他說：“傻丫頭，你不是掃把星，你是哥哥眼里的星星，亮晶晶，比任何人都要閃耀。”
那天后，學校再也沒有同學罵江歲宜了。
后來她才知道，賀庭嶼背著她去學校偷偷警告了那些孩子，用他的方式暗暗保護著她的童年。
日記本上的鉛筆字跡越來越工整，滿頁的文字全都記載著和賀庭嶼有關的點滴。
……
江歲宜一頁頁看著，雙眼漸漸模糊。
最后一頁，是高二那年文理分班時，賀庭嶼給她的留言。
?丫頭，不管學文還是學理，記得在上海讀大學，畢業后直接在賀氏集團上班。小時候我保護你，長大后哥也能繼續罩著你?！?p>
“啪嗒”
眼淚無聲滑落下來，滴在日記本上，暈開了字跡。
江歲宜收斂思緒，將錯綜復雜的情緒全都壓了下去。
再把那些日記和書信一張張撕碎。
每撕一頁，她和賀庭嶼過往的回憶也少了一頁。
全部撕完，江歲宜都丟進了行李袋里，再拉上拉鏈。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傳來一陣動靜。
江歲宜走出房門，一看便看見拖著行李箱的程若若在客廳和賀庭嶼抱在一起。
她心臟驀地跳了一下，一時間僵在原地。
看到樓梯邊的江歲宜，程若若仰頭一笑，對她打招呼。
“歲宜，我這幾天要搬過來住，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
她說著就朝江歲宜走去，將手中的錦盒打開。
“你看看，喜不喜歡？”
錦盒內，裝著一個金屬表帶的粉色腕表，可愛中透著英倫風。
江歲宜皺著眉沒有去接，她從小就對金屬過敏。
九歲那年，保姆給了她一把金屬勺子喝粥，她只是有些輕微紅癢，賀庭嶼二話不說就直接把那個保姆辭退。
家里所有的金屬制品也被他換了個徹底，不允許任何過敏源出現在她周圍。
正晃神之際，賀庭嶼的聲音響起。
“還不快收了，不要辜負你嫂子的心意。”
一字一句，敲擊在江歲宜的心扉。
她怔怔看著賀庭嶼那理所應當的神色，心里一陣悲戚。
這個男人不僅收回了對她的所有偏愛，還忘了她的軟肋。
江歲宜深吸一口氣，收下錦盒，將腕表戴在了手上。
“謝謝嫂子，也……謝謝哥哥?！?p>
謝謝你們讓我能夠更加堅定的選擇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