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法平淡的聲音像一顆火星驟然將萬良玨的怒氣引爆。
他坐起身,一雙好看的眼睛里此刻蘊著怒火,一把抓來協議書連看都沒看就撕得粉碎:
“你到底有完沒完?這種無聊的把戲你究竟還要玩幾次!”
“宋法,我說過很多次,我和琪琪沒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再無理取鬧,用這種手段威脅我,逼我就范!”
萬良玨的語氣里盡顯疲態,還帶著點懇求的意味。
仿佛那個在婚姻中屢次越界,不肯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另有其人。
可分明,是他自己心猿意馬在先。
宋法看著眼前這個對她橫眉冷對的男人,又看了看滿地的碎紙屑,面無表情蹲下身將紙張一片片撿起。
其實也不怪萬良玨暴怒,畢竟這種蠢事,她從前真是做過很多次了。
她還記得梁詩琪第一次回國那天,也是萬良玨第一次缺席她生日那次。
她就像剛才一樣,一個人面對一桌冷掉的飯菜,和一塊沒人來切的蛋糕,從入夜坐到凌晨。
她以為他在忙,所以不敢輕易打擾,畢竟萬良玨給她的理由就是這樣。
直到指針指向凌晨兩點,一個陌生號碼打給了她,剛接聽就是一道甜膩的笑聲:
“喂,是宋法姐姐嗎?我是梁詩琪。”
“良玨在我的接風宴上有點喝醉了,纏著我又哭又鬧的,一會兒能不能辛苦你來接他一下?”
是征求的語句,但用的卻是炫耀的口吻。
也是那時她才知道,萬良玨這么多天的繁忙原來不是為了公事,只是因為梁詩琪要回來了。
而她這個真正名義上的妻子,甚至連個知情權都不配擁有。
宋法攥著手機的指尖微微發抖,但仍不愿意把事情想到最糟,還盼著她的丈夫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她一路驅車來到梁詩琪說的那家會館,最里面的包廂門虛掩著。
一靠近,就聽到里面熙熙攘攘的笑聲,和一些指名道姓的起哄。
“詩琪這次既然回來了就別走了,你倆干脆趁這個機會在一起,不然玨哥又得失魂落魄好幾年。”
“瞎說什么呢!良玨現在可是結了婚的人,我在國外都知道他們兩個如膠似漆,甜蜜得很呀。”
梁詩琪酸溜溜打趣,同桌的幾個朋友立馬笑著幫萬良玨解圍。
“那不是因為你不在嗎!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噢!如果不是你,那是誰都一樣。你們這回好好的,可別讓玨哥牽腸掛肚了。”
好一句如果不是你,是誰都一樣。
宋法搭在門把上的指尖冰涼發顫,也終于意識到梁詩琪那通電話的本意。
萬良玨神智清醒,她只是想讓自己聽到這些話而已。
可最讓她傷心的不是這些,而是萬良玨從頭到尾的沉默與笑聲,好似無形中默認了一切。
宋法想離開,腳卻生了根一般沉重。
直到包廂門被打開,她瞬間與里面的人面面相覷。
周遭突然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宋法?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
明明自己才是占理的那方,可突如其來的痛感讓宋法的心臟攥著疼,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張了張嘴,隨即越過眾人,望向梁詩琪那張寫滿得意的臉:
“良玨,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