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桉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轉眼恢復如常。
我卻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晦暗,心里不由得發堵。
陸塵桉就這么害怕讓穆詩彤知道他已經結婚生子了嗎?
以前,我或許還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陸塵桉的關系。
可現在,我已經決定離開了,這層關系,也就再沒了戳破的必要。
于是看著穆詩彤詫異的眼眸,我又補了一句:“小昱的父親在外省工作,很少回來。”
穆詩彤點點頭,眼中的震驚褪去,笑著說了句真巧,就要低頭和小昱打招呼。
“你好小昱,我是……”
話沒說完,陸塵桉就插嘴打斷了:“搬家師傅把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該上去看看了。”
我知道,他這是害怕我和小昱再說出什么,才想帶穆詩彤先離開。
看著小昱懵懂的神情,我心中一陣悲涼,卻只能壓下那股難受,攥緊了他的手。
“那你們忙吧,我不打擾了。”
說完,我帶著小昱直接轉身離開。
晚上,小昱已經睡下,我還在等陸塵桉回來。
我看著桌面上的離婚報告,心里滋味十分復雜,卻沒一絲不舍。
這段婚姻本就是一夜意亂情迷的錯誤,現在離婚,也算及時止損。
正想著,門口就傳來了響動,陸塵桉走進客廳。
他俊秀的臉龐被手機屏幕的光照亮,眉目中縈繞淡淡的笑意。
甚至都沒看我一眼,只專注著低頭打字。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像是浸入了涼水中。
陸塵桉很少看手機,更不會跟人聊得這么投入。
現在這樣,我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和誰聊天。
我見他馬上要進臥室,連忙出聲叫住他:“陸塵桉,我有話跟你說。”
陸塵桉這才停下腳步,看向我的眼里又恢復了一片淡漠:“什么事?”
我沒在意他的冷臉,直接看著他認真地開口:“我們離婚吧。”
陸塵桉卻眉都沒皺一下,毫不猶豫地拒絕:“不可能。”
我沒料到他會這樣回,愣了一下,還想說什么。
他卻干脆地轉身進了臥室,一句話終結了我們的談話:“我不可能讓我的孩子在單親家庭長大。”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口像是塞了團濕水的棉花,沉悶而苦澀。
小昱在人前都不被允許叫他爸爸,跟在單親家庭有什么區別呢?
離婚的事情不歡而散,我只能將離婚報告收好,找個機會讓他簽字。
第二天一早,我送了小昱上幼兒園之后,就去了醫院。
就算距離我離開只剩不到一月,我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崗。
剛到醫院,我正想去查房,卻被護士攔下。
“白醫生,等會再去吧。你的患者老李頭正跟兒子吵架呢,小心誤傷了你。”
我愣了下,想到之前聽人說老李的兒子好賭,敗光了家產,現在還想要老人的治病錢。
每次兒子來,老李頭都要被氣得緩上半天。
可他本就年紀大了,有高血壓和冠心病,不能動怒。
我有些擔憂,打算去阻止一下。
剛到病房門口,我就聽見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趕緊推開門,卻只見陸塵桉把穆詩彤護在懷里,腳邊散落一地碎玻璃片。
他正輕聲安慰著穆詩彤,卻不顧自己胳膊上被玻璃片劃開一個口子,正在往外溢血。
我耳邊嗡的一聲,看著那鮮紅的血心神都亂了。
我勉強壓下顫抖的心,叫來保安趕走了老李兒子,又確認了一下老李的身體沒什么問題。
就拿了酒精和紗布去找陸塵桉。
可剛轉過彎,就看到穆詩彤已經在給他傷口上藥。
她的動作輕柔極了,眼中是掩蓋不住的心疼:“很痛吧?其實你不用護著我,我自己能躲開的。”
陸塵桉卻搖了搖頭,溫柔地開口:“沒關系,只要你沒受傷就好。”
我腳步一頓,看著兩人溫馨的模樣,心臟好像被人捏住,酸澀溢滿了胸膛。
我……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