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云下意識解釋:“我沒想打他……”
話才起頭。
楓兒尖銳刺耳的嚎哭打斷了她:“說謊!嫡母打了我!娘親!楓兒好疼,我不想跟嫡母住一起,楓兒想跟你和爹爹一起住!”
說話間,他還卷起了衣袖,上面赫然是青紫痕跡。
蘇落云目瞪口呆,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傷從何而來。
怕謝淵廷誤會,蘇落云又氣又急:“我沒有打他!”
楚玉茹卻開始梨花帶雨般抽噎:“楓兒還只是個孩子,你怎么下得了如此狠手?”
“謝將軍,你要我放心將孩子交給你,現在這樣我可不放心,除非讓我在將軍府待上一段時日,讓我看清楚你們是真的對我兒子好。”
這意思,是要在這府上住下來。
一聽這話,蘇落云只覺可笑又震驚:“這怎么能行?成何體統!”
“嫂夫人既然不愿意?那我就把楓兒帶走了!”
楚玉茹作勢抱起楓兒要走。
謝淵廷立即伸手攔住,隨即蘇落云便聽見他沉悶嗓音應了一聲“好”。
他答應了?
他竟然答應了?
蘇落云怔在原地,不可置信。
楚玉茹頓時朝蘇落云嘲諷般輕勾了下唇角,抱著楓兒走出書房就問:“謝將軍,不知我住哪處院子呢?”
謝淵廷眸色沉沉,揚聲喊:“來人,領楚姑娘去西院。”
蘇落云臉色一變,正要阻攔,就被謝淵廷一把抓住手關上了門。
她的身上還掛著水,狼狽至極,她不信他看不出這是謝楓兒的杰作。
可謝淵廷竟然就這么放任那對母子,蘇落云不明白。
她本不想跟他吵,卻實在忍不住:“夫君,你讓她住進來像話嗎?別人將會如何想?你為什么就非要留下這孩子不可?”
又一次重提這個問題。
謝淵廷眼神暗了下去,最終只是道:“楓兒他爹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說讓我把楓兒帶在身邊。”
他重諾,所以不能放棄。
蘇落云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卻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堵悶得很。
她沒說話,卻聽謝淵廷又冷冷道:“還有,不管怎樣,你都不該對楓兒動手。”
蘇落云抬眼,對上謝淵廷警告的視線。
只這一眼,卻生生像刀子扎在心上。
扎得她心寒至極。
他不信她……他竟不信她!
蘇落云艱難張嘴,想再解釋。
外面卻傳來楚玉茹的聲音——
“謝將軍,麻煩可以過來抱下楓兒嗎?奴家想給他擦藥,可這下人抱著,他總鬧。”
聽見這聲,謝淵廷轉身就出去了。
透過窗戶,蘇落云看見看見謝淵廷寬大的臂彎抱起楓兒。
楚玉茹就在旁邊溫柔上藥。
看起來像是和諧的一家三口。
蘇落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
家里事糟心,在尚衣局卻也不省心。
蘇落云自從到尚衣局后,她原以為能和其他繡娘一同交流繡工,可誰料,這里面的人卻排擠著她。
好在,她們也只敢做些藏她絲線、毀她繡架一角這種小動作,對于繡品,到底是無人敢碰的。
蘇落云不愿多起沖突,皆就忍了下來。
這日,蘇落云照常在尚衣局做繡工時,門外來了位男子,他身形清雋,眉宇間帶著矜貴傲氣。
入門他便問:“哪位是蘇落云,蘇司衣?”
正是名震盛京的才子——蕭九敘。
他是定遠侯幼子,亦是當今皇后的親弟弟,擅長丹青畫術。
在宮外,他一露面必定引得無數女子追捧,可在這尚衣局內,蘇落云卻明顯感覺到眾人對他,皆避之不及。
此刻,他進門便找她,身旁的其他繡娘又皆露出好戲目光,蘇落云不免心中一沉,起身:“蕭世子有何事?”
蕭九敘這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他走過來,從袖口拿出一幅畫來。
“聽聞蘇司衣繡工精妙,不知可否替將我這畫繡制成衣。”
入眼看去,那畫確實精湛。
蘇落云眼底一亮,就聽見蕭九敘補充:“記得,要一模一樣。”
蕭九敘這畫作光是紙墨便難復制,更何況繡成畫。
蘇落云算是明白為何其他繡娘對他避之不及了,她認真察看著,沒應聲。
蕭九敘很快就收回了畫筒:“若你繡不了,那便罷了。”
他這語氣登時激起了蘇落云的斗志。
她從蕭九敘手里拿過畫筒,眉梢輕挑。
“世子這活,臣婦接了。”
這一瞬,蕭九敘看她的眼神變了幾分。
……
自后,蘇落云鉆研著如何繡蕭九敘的畫,每日回府的時辰都晚了些。
過了兩日。
膳廳飯桌上,婆婆李氏已經病愈,一過來看見家里多的楚玉茹,頓時臉色難看:“這是誰?”
蘇落云并未作聲,就聽身旁謝淵廷開口介紹:“娘,這是落云的遠房表妹,在府上借住一段時日。”
而楚玉茹立馬就討好地送上了一枚玉鐲給李氏。
“老夫人,小女剛來盛京,無處可去,只能在您府上打擾了。”
李氏這才對楚玉茹有了笑模樣,轉頭卻白了蘇落云一眼,顯然是嫌棄她凈給家里添麻煩。
蘇落云只覺舌根苦澀無比,卻只能一言不發。
晚膳還未吃完,謝淵廷卻臨時被陛下叫走。
膳廳內,便只剩蘇落云和婆婆以及楚玉茹母子。
只見楚玉茹給楓兒碗里夾了青菜,楓兒也安靜吃了。
隨即蘇落云便聽見李氏驚訝不已道:“楓兒倒是聽你的話,之前他可挑食得很,各個奶娘嬤嬤用盡法子都不吃青菜!”
楚玉茹唇角勾起,故意說:“大概是我跟楓兒投緣吧。”
頓了下,楚玉茹又看了眼蘇落云。
“不過說來好奇,為何表姐跟將軍結婚多年,竟也沒給將軍府添個子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