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大女兒屁顛屁顛跟著冉莯清進府,三夫人一把將人薅了回來。
“母親……”冉莯晗委屈巴巴。
三夫人最是不喜歡看她這副樣子,擰著她的耳朵罵道:
“賤蹄子,一身奴性,這般喜歡當丫鬟,不如讓你簽了身契去做丫鬟好了!”
雖然其他人已經進府了,冉莯晗仍舊羞憤不已,總覺得幾個門房在嘲笑自己。
“母親,女兒不敢了。”
冉莯霜譏諷道:“大姐姐,你足不出戶天天在房中鼓搗你的那些破刺繡,怕是不知道我的傳言吧?”
“什么傳言?”
“銀光寺的大師為我批命,我可有鸞鳳之命,大姐姐該懂此批命的含金量吧?所以大姐姐不必卑躬屈膝討好郡主,將來等我做了皇后,大姐姐就等著雞犬升天吧。”
這話著實難聽,冉莯晗屈辱感更甚。
可她沒得選,即便大伯母、祖母疼她,她也終究是父親母親的女兒,出身是怎么都脫離不掉的。
已走遠的冉莯清停下腳步,回身喊道:“大姐姐,我為你們帶了禮物,一同去祖母屋里吧~”
冉莯晗將眼淚憋回去,揚唇回了聲:“好,我稍后就來!”
聽到有禮物拿,三夫人動了心思,厚著臉皮跟了過去。
冉莯清一路上戴著面紗遮住下半張臉,下人看不清她的樣貌,但每個人對她的印象都很好。
在大家心中,郡主不僅聲音好聽,對待下人們很是和善,根本沒有什么架子。
冉莯清特意帶了些邊塞獨有款式的珠寶首飾,她出手一向大方,除了男人,其他什么東西她都不是很看重,愿意與旁人分享。
三夫人這些年過得不如意,平時捉襟見肘,所以見到這些京城不時興的純金首飾,仍然歡喜得不得了。
她尖酸刻薄慣了,才不管什么拿人手短,將頭面收下后,看冉莯清更不順眼了,認定冉莯清是在炫耀。
“三姑娘……哦,如今是捷韻郡主了。您在邊塞待久了,怕是不知最近京城流行紅寶石頭面吧。”
冉莯晗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懂自己的母親為什么這般放肆。
如今三妹妹是郡主,有封地的那種,她怎么敢這么明著得罪的?
大夫人脾氣火爆,剛要出口訓斥,便被冉莯清及時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三叔母這是嫌棄我的禮物不好?”
三夫人本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對方竟毫不隱晦地將窗戶紙戳穿。
“呵呵,郡主哪里的話,我只是想告知郡主眼下京城年輕姑娘的喜好罷了。”
冉莯清點點頭,“那就是要多謝三叔母了。既然三叔母并非年輕姑娘,那就收下這套金頭面吧,其他妹妹,我再每人送上一套紅寶石頭面。”
“?”
三夫人傻眼,白白損失了一套頭面就罷了,還被一個黃毛丫頭攻擊。
她不甘道:“你在說我老?”
冉莯清一臉真誠道:“難道三叔母還年輕?”
因為這句話,大夫人對這位小郡主的觀感更好了。
她就喜歡這樣說話直來直去的人,與黃美茹這種說話陰陽怪氣、一句話拐十個彎的人相處,這些年可累死她了。
誰讓她嘴笨?
好在婆母是個好的,否則這王府她一天也住不下去。
三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嗆聲道:“我是老了,但京城風水養人,所以皮膚好得很。而郡主,帶著面紗,怕是因為邊塞風沙大,面皮算不得嬌嫩吧?”
這話將王妃惹怒了,她拍案而起。
“弟妹你這是什么話?咱們都是一家人,經年未聚,你何故如此刻薄?”
“王妃嫂嫂這話說得文雅,我都差點記不起嫂嫂出身末流武功教頭之家了。”
“行了!”老夫人怒聲道:“一家人好不容易見面,吵什么吵!冉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少不得要互幫互助,整日吵吵鬧鬧,家宅不寧,對你們有什么好?”
這話看著是一人一棍,實際上竟對著三夫人一人說了。
三夫人冷笑:“母親,我知道您這些年一直看不上我。那是我不想過好日子么?是你兒子,整日不把我當回事。就算最初的我有錯,可這么多年過去了,夫妻一體,他是塊石頭也能捂熱了,可您看看,他哪有為人夫君的樣子?您剛說什么一榮俱榮,我也不服。若他鎮北王愿意給三爺說說好話,三爺早就升遷了,說不定我們三房就安生下來了!”
老夫人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夫人和大少夫人立馬拿出鼻煙,給老夫人聞了聞。
確定祖母無礙,冉莯清才松了一口氣。
既然窗戶紙已經戳破了,那不如撕個徹底些,省得之后被三房吸血。
“三叔母,您話里話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的形象,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極盡聲討,卻從不知一個人的不幸不止有外因,也可能是因為內因。”
三夫人一時噎住,即便她再怎么厚臉皮,也忌諱著在別人面前揭自己的傷疤。
冉莯霜現在心氣高了,這會兒沒了先前決定討好冉莯清的心思,堅定站在母親身后,與她同氣連枝。
冉莯晗則不想自己家與大伯二伯家鬧得太難看,連忙拉拉三夫人的手,示意她別再與郡主嗆聲了。
三夫人似乎找到了發泄口,一把將人甩開,指著她鼻頭罵。
“拉什么拉,覺得你母親給你丟臉了?那你別做我的女兒,你去做大房二房的女兒吧,看他們誰要你這個完蛋貨!”
王妃疾步過來將冉莯晗拉起來,“那就來做我二房的女兒好了!”
大夫人也不示弱,“我們大房正好缺個女兒湊成一個好字!”
三夫人氣得干瞪眼,指著兩人,胸脯劇烈起伏道:
“好好好,你們都想做好人是吧!行,你這個賠錢貨,現在就滾回去將你的東西從披香苑拿走,以后你妹妹飛黃騰達了,別想我再認回你!”
說完,她拉著冉莯霜離開。
走得時候還沒忘帶上剛剛得到的金頭面。
冉莯清連忙到老夫人面前認錯:“祖母,孫女惹禍了,對不起啊。”
老夫人長長嘆了口氣。
“不怪你,美茹實在過分,可惜我與你大伯母管不了她,慣得她更加乖張,都是祖母的錯。如今鳳命傳言甚囂塵上,助長了這對母女的氣焰,也不知是福是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