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周時譽,我被送進地下場所。
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連最低微的門衛(wèi)都能欺侮我。
我為了半個饅頭卑微祈求時,他正苦惱怎樣讓妹妹多吃一口飯。
我被打得皮開肉綻,只剩一口氣時,他讓妹妹穿著我的婚紗炫耀。
直到他需要我的腎臟,長達三個月的折磨結束。
周時譽施舍般將戒指放在我面前:
「只要你肯救念念,我就和你結婚。」
1
陽光落在臉上時,我仍不敢確定自己獲救了。
直到熟悉的人影來到跟前。
周時譽神情復雜,在我身上掃視幾番,朝我張開雙臂。
「沅沅......」
若是以前,我大概會喜出望外,撲到他懷里撒嬌。
可現(xiàn)在,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像是要編織一張網(wǎng)將我困在噩夢中。
「借過。」
我面無表情,離他更遠一點。
可剛邁出一步,就被周時譽強行扯到懷里。
那些骯臟痛苦的回憶伴隨著他身上的香水味蔓延至全身,盡管我已經(jīng)努力告訴自己都過去了,還是忍不住掙扎起來。
「滾開!別碰我!」
指甲劃破他的臉,站在不遠處的幾人連忙攔住我。
「程沅你瘋了嗎?」
「瘋婆子,怎么沒把手給你打斷呢?周哥,你沒事吧?」
他們是周時譽的朋友,之前便看不慣我,現(xiàn)在倒是找了個理由好好解氣。
他們的指責對我并沒有什么傷害,畢竟在那里,我承受的遠大于此。
周時譽垂眸看著我,嘆了口氣,「算了。」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念念,她生了很嚴重的病,腎衰竭,需要你的匹配......」
我知道他偏向程念,可沒想到他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給我。
「我不答應。」
「你怎么這么任性?」
我扯了扯身上的警服,身上的青紫落在他眼里。
「周時譽,你害我在那里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兩個月,現(xiàn)在怎么好意思站在我面前?」
他目光閃了閃,「念念她......」
2
「不好意思。」剛才給我外套的徐警官當在我身前。
「程女士,我?guī)闳ンw檢。」
周時譽沒有動作,像是料定了我會同以前一樣乖乖跟在他身邊。
可他不知道。
我很累很累,累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更別提那些愛恨情仇。
「現(xiàn)在有哪里不舒服嗎?」
徐警官站在門口,「我叫徐言正,就在門口等你,有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點了點頭,推開門。
「不要害怕,你已經(jīng)安全了。」
做傷情鑒定的是位很和藹的女醫(yī)生,「來,我?guī)湍忝撓乱路?.....」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透過不遠處的儀器,我看到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
青紫淤血都算小的,身上不深不淺的傷口上,血液混著膿水......
【我安全了,我安全了,我安全了......】
我一遍遍在心底默念,可儀器觸碰到身下時,還是忍不住尖叫。
「別碰我!別碰我!」
我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地蜷縮在角落,剛包扎過的傷口開裂。
徐言正用力敲了敲門,「程沅!你怎么樣!」
女醫(yī)生為我披上衣服,打開了門。
「程沅?看著我,別害怕。」
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喚回我的思緒。
就是這個味道,在我快被掐死的時候救了我。
「別害怕,我們過幾天再來好不好?」
他聲音很溫柔,有節(jié)奏地輕拍我的肩膀。
「徐警官,警局那邊需要......」
「我可以的。」我用力掐著手心,重復了一遍。
「我可以的。」
在那里受盡***,我有千千萬萬次想死的念頭,卻被另一個念頭壓過。
【我要復仇。】
我要讓他們受到懲罰。
就這么撐著一口氣,我活了下來。
3
做完檢查已經(jīng)四點了。
一出門,周時譽就在門口等著我。
我轉(zhuǎn)身朝徐警官鞠躬,「徐警官,今天很謝謝你,你去休息吧。」
周時譽接過檢測報告,默默站在我身邊。
徐警官不看他,垂眸朝我笑了笑,「你今天很勇敢,電話我放在檢測袋了,有任何事都可以聯(lián)系我。」
「徐警官,有我這個未婚夫在,您還擔心什么呢?」
我默不作聲地上了車。
我對周時譽談不上恨,只是希望能徹底和他斷絕聯(lián)系,甚至希望他趕緊去死。
「吃飯了嗎?」
他語氣溫柔,「要不要去吃你喜歡的料理,這么多天沒吃,是不是很想念?」
「周時譽,我有時候真懷疑是不是你故意害我的,連陌生的醫(yī)生都想讓我忘記痛苦,你怎么就無時無刻地提醒我呢?」
「我......」
***響起。
他掃了眼,快速接通了電話。
「什么!好,我知道,馬上去!」
說完便快速掉頭。
「念念發(fā)燒了,我們現(xiàn)在就趕過去。」
「放我下來。」
他抿了抿唇裝作沒有聽見我的話。
「我說放我下來!」
說完,我便瘋狂地拽著車門。
「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很平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想去醫(yī)院,我想回家,想回到我自己的房間里好好睡一覺!有這么難嗎?」
我大口喘著粗氣,「你看我的檢測報告了嗎?你知道我受過的苦嗎?你都知道!」
「你記得那晚你是因為程念把我留在山上的,你總是逼我!」
他像是被我的話震驚了,久久地看著我。
「我以為......你不介意,念念她是你妹妹啊。」
「妹妹?」我靠在背椅上閉上眼。
「周時譽,我真想讓你和程念都嘗嘗被侮辱的滋味。」
4
周時譽許久沒有說話,等我再睜開眼,車子已經(jīng)停在家門口。
他伸手想摸我的臉,被我躲了過去。
「沅沅......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正當我準備打開自己的房門,卻發(fā)現(xiàn)門上了鎖。
傭人小跑到我身邊,縮了縮脖子。
「大小姐,先生和太太以為您要出門很久,就把您的房間......改成二小姐的衣帽間了。」
若是以前,我可能會不依不饒,將家翻個底朝天,可現(xiàn)在我太累了。
「給我找間客房。」
......
我躺在床上,幾乎一秒昏睡了過去。
可夢里浮浮沉沉,一場又一場的噩夢席卷而來。
那些人獰笑的臉,刺耳的尖叫......
我猛地驚醒,摸索著想要開燈,卻不慎跌落在地。
包扎好的傷口開裂,我緩了好半天才重新起身,來到鏡子前。
我死死盯著鏡子里千瘡百孔的自己,那些疤痕無時無刻提醒我遭受了什么。
虐待,辱罵,強迫......
***響起,我接通了媽媽的電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沒想到我會接起。
「沅沅。」
她只說了一句話,我的眼淚就控制不住似的往下滑。
人在最難過的時候總是想要回到媽媽的懷抱。
「媽媽。」
「欸!媽媽在呢!」
我哽咽著,想告訴她我傷口很痛,痛得快要死過去了,想要她抱一抱我。
可一道清晰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里。
「快掛了吧,說那沒用的干什么,念念頭暈呢。」
媽媽應了一聲,又叫了聲我的名字。
「沅沅啊!爸爸媽媽帶著妹妹看病呢,最近回不了家,你有什么需要就聯(lián)系管家啊,別虧待了自己!」
我險些忘記了。
我是爸爸媽媽聯(lián)姻時,被迫出生的孩子。
程念才是他們兩情相悅的愛情結晶。
可現(xiàn)在想要的不是他們的愛,我只是想要個鼓勵我活下去的勇氣。
5
微信上的信息一條接著一條地傳來。
照片里的主人公正是周時譽和程念。
有周時譽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也有程念穿著周爺爺周奶奶留給我的婚服***的照片。
無一例外的是,照片里的兩人恩愛無雙,像一對熱戀的情侶。
誰能想到,周時譽是我的未婚夫。
我關閉手機,不去看那些挑釁的話。
不管是周時譽還是程念,以后我都不愿再和他們有什么關系了。
......
再聽到程念的消息,是在五天后。
我剛準備去醫(yī)院換藥,周時譽的幾個朋友就攔住了我。
「你先別忙其他的,今天有一件大事要發(fā)生了!」
我被他們拉扯著上了車,并未說什么。
因為我知道,關于程念的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程沅啊,你現(xiàn)在變化還挺大的哈。」
那人瞟了我一眼,「也多虧這次綁架,你性格變好了不少,說不定這樣持續(xù)下去,周哥還真愿意娶你。」
副駕上的人輕咳一聲,車上重歸平靜。
直到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6
是程念的生日。
我穿著全黑的長衣長褲,剛邁進大廳,就收到異樣的目光。
「她怎么穿成這樣就來了?」
「怪不得在程家和周家都不受寵呢!」
「你們聽說沒有,她被賣進那里,照片都傳出來了呢。」
......
爸爸媽媽目光掃到我身上,皺了皺眉,倒是程念,熱情地挽住我。
她病得不輕,整個人蒼白羸弱,像一株堅韌的小白花。
「爸媽!你們別怪姐姐,是我怕姐姐一個人在家不開心,才想讓她來熱鬧熱鬧的!」
「可這到底是你的二十歲生日啊。」爸爸嘆了口氣。
「別擔心!我為姐姐準備了禮服。」
說話間,侍從推著一身禮服走了過來。
只是禮服設計大膽艷麗,肩背***在外,讓人分不清是禮服還是情趣衣物。
「姐,這件真的超適合你。」
她親昵地攀在我肩頭,小聲道,「你這樣的***,也只配穿這個了。」
我環(huán)顧四周,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的蛋糕上。
被關在地下的兩個月,我受盡***,那些人最喜歡的節(jié)目,便是看著「寵物」們,赤身裸體地爭斗。
只有勝利的人,才配活下去。
我心底忽然燃起一股火焰,這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
我拽著程念的頭發(fā),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把她按進蛋糕里。
周時譽連忙跑過來阻止我,可我手里死死拽著程念的禮服。
借著他的力,程念的禮服被我撕扯開。
7
「你瘋了嗎?」
父親伸手扇上我的臉,被我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
「爸,你知道她對我說了什么嗎?」
「不管說什么,她是你妹妹,你沒有資格打她!」
周時譽附和道,「程沅,你不該把自己的負面情緒發(fā)泄到念念身上。」
我抬頭和他對視,「你說這話的時候,對我就沒有一點愧疚感嗎?」
「周時譽,你敢當著他們的面說出真相嗎?」
我抬高聲音,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我和周時譽的婚約,是他爺爺奶奶定下來的,可我是真心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
整整七年,我的追求換不來一點回報。
他喜歡程念,我知道,可我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周時譽生日前,他對我說想在山上看一場煙火。
我原本決定第二天就和他解除婚約,那晚他看我的眼神實在太溫柔,就好像我們終于在一起了一般。
可當晚,只有我站在山頂。
周時譽匆忙打來電話,「念念發(fā)燒了,叔叔阿姨出差,我不能不管她。」
可爸爸媽媽出差,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心灰意冷準備離開時,被幾個男人綁架了。
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們說,原本今晚他們的目標,是周時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