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劍的小動作被師尊注意到,小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還要斬你師尊不成?」
我撇撇嘴:「究竟何事?」
師尊半晌終于摸出一根糖葫蘆,遞給我。
我歪頭看他,不明所以:「師尊是覺得……賣糖葫蘆的很可疑?」
師尊盯著我看了半晌,像是在追思。
「當(dāng)年我初遇你,八歲的年紀(jì),渾身是傷骨瘦嶙峋,哭著說要吃糖葫蘆,小小的一團(tuán)惹人心疼。
「可當(dāng)時千百里皆是焦炭,尋不到人家,找不著商鋪,我急著帶你回山上療傷,只能由著你哭了一路,后來本也總記掛著,日子一長便慢慢淡忘了,是今日看到了才又回想起來。」
我沉默良久,還是接過了糖葫蘆,低聲道:「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師尊一聲輕嘆,忽然伸手,輕輕撫我的頭:「一晃都幾百年了……」
我下意識想躲開他伸出的手,卻看著他眼角的皺紋,生生止住了腳步,任由那已經(jīng)有些枯瘦手掌落在了頭頂。
我是由師尊養(yǎng)大的,是他從一堆焦炭里把我扒出來,替我療傷,教我練劍。
他從前很愛摸我的頭,我練劍練得好,他便摸頭夸我,我修為漲得快,他也摸頭夸我,將我舉過頭頂。
他就像是我的第二個父親。
我沉默地咬了一口糖葫蘆。
有些酸。
但更多是甜。
一連過了幾日,似乎是暗處的魔修也知曉我們的動向,蟄伏起來,雖說在皇城也斬殺了不少游散的魘魔,但終究沒什么線索。
正一籌莫展之際,那幼童竟在小師妹的照料下醒了過來。
他坐在床上,眼中已有清明之色,短短數(shù)日,破損的殘魂竟已大致修復(fù)了。
只可惜,他什么也想不起來,就連名字都忘了,小師妹便叫他童童。
我瞇眼看向師妹,察覺她臉色煞白。
將她叫出門去,在無人處,我低聲問:「你用你的精魄補(bǔ)了他的殘魂?」
小師妹低頭不語。
我皺眉:「你所修之道本就專精神魂,若是損了根本,以后修行皆會受阻。」
「我知道。」小師妹低聲說,「可他還那樣小,我既有力,自然要救。」
我無奈嘆氣,遞給她一瓶滋養(yǎng)神魂的靈泉。
小師妹愣了愣:「師姐不罵我?」
我別開視線:「你所言也不錯,我為何罵你?」
師妹終于喜笑顏開,歡喜地?fù)ё∥遥骸肝揖椭来髱熃阕詈昧恕!?/p>
「救人之前也得護(hù)好自己。」我低聲囑咐,「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唉,當(dāng)大師姐可真不容易。